转眼明月在小膳房当差已经一个月了，除了做膳食就是做膳食，又不用伺候皇上，每日小膳房的好吃的又可以随便吃。
皇上也温和，从来不惩罚下人，除了上次自己被打了板子，这样的日子是从来没有过的，所以如今明月伺候皇上的膳食是越发的精心。
“明月，这是做什么？”
霜枝见明月大下午的不去休息，在那儿捣鼓西瓜问。
“我做西瓜果茶呢。”明月将西瓜中间最甜的部分用勺子舀出来，放进茶壶里，碾碎。
用了舒临谦喝惯了茶煮茶水，过滤进茶壶，里面放了点柠檬和蜂蜜，再加上冰在里面。
如今的天气已经没那么热了，所以刚刚温凉时，明月就呈了一盏去承明殿。
“皇上，明月送茶过来了。”
“让她进来。”
“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舒临谦头也不抬:“行了，真是活到万岁那就成老妖精了。”
明月轻声过去将茶放到舒临谦右手边，正准备离开却被叫住。
“可会研墨？”
“会。”
明月虽不会识得些字，却会研墨的，在侯府时，偶尔老夫人也会让明月研墨。记得第一次没弄好老夫人嫌弃的神色，后来是成嬷嬷教她的。
舒临谦趁明月研墨时端过茶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见明月低头认真地研墨，突然想起儿时母妃说过的话。
“希望我儿长大能有一人陪伴左右，并情投意合，琴瑟和鸣。”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是未能找到那么一个人，他都怀疑这世上当真能有真心交付之人，亦或是能让他交之真心的人？
就是和姨母夫妻恩爱的姨父，也在其老母亲的逼迫下纳了两房小妾，生下了一对庶女。
“皇上，奴婢研好了。”
舒临谦点头，没有继续批阅奏折的想法，反而问明月能否和她去不染池走走。
明月惊慌失措，差点将砚台打翻，好容易稳住心神，想拒绝，又听得皇上“嗯？”了一声，话头一转成了:“奴婢凭皇上吩咐。”
舒临谦满意地点头，两人走在前面，长顺带着承坤宫的人走在后面。
明月此时心里说不出的后悔，早知道就不送凉茶来了，怎么皇上想着一出是一出呢？
还好是在承坤宫内，不是在宫外，否则明日自己就成谈资了。
“师父，皇上想逛园子怎么不请娘娘们，反而和明月姐姐一起？”
长顺听了瞧了福安一眼，让他闭嘴别多话，压低声音:“皇上愿意和谁就和谁，咱们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尽心尽力伺候皇上。”
“明白了，师父。”福安点点头。
明月在舒临谦身后一步，到了不染池才停下，不染池的荷花许多都已经凋谢了，只剩下三三两两地站着，有些萧条。
“你可听说过我母妃？”
“奴婢有听说过。”
“哦？说了些什么？”
明月回想了下当初琴音告诉她的:“说先贤妃娘娘是宫中最温和不过的人了，也受先皇宠爱。”
“听谁说的？”舒临谦反问道，他倒想知道是谁胡言乱语，他母妃并不受先皇宠爱，一切都是假象而已。
明月低头掩下神色:“她已经不在了。”
舒临谦看她一眼，知道应当是金华宫的人，想起之前长顺说过金华宫死了个宫女，就在她去参幽司后。
想必这个宫女和她感情不一般。
“是叫琴音吧。”
“皇上知道？”明月听闻咻地抬头，“那皇上可知道琴音死了，是被成嫔娘娘害死的。”
明月见舒临谦沉着脸没说话，一下子泄了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知错。”
长顺在后面听得是心惊胆战，敢质问皇上可是大不敬之罪啊，长顺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进宫这么久了还不知宫中规矩？张口就是成嫔害死的，你可有证据？”舒临谦不紧不慢地说，“宫里一切事情都讲证据，就算是朕要处罚谁也需要证据，否则就是诬陷。”
见明月脊背软下来，舒临谦接着又说:“若你刚才的话其余人听见了，你可知你是何下场？”
“奴婢……琴音是奴婢进宫认识的第一个人，还处处帮助奴婢，奴婢进参幽司后，是连嬷嬷亲口说的琴音死了。”
明月心里害怕，可听皇上的语气不像是要问罪自己的，大着胆子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
“那你怎知是成嫔害死的？”
“奴婢……”
“是你想的，也是你猜的，你并没有看见，也没有证据指明是成嫔做的。”舒临谦顿了顿，“毕竟琴音是掉水里淹死的，有可能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可是。”明月也不知该如何说，琴音怎么会自己掉进水里呢？她平时最怕水了，遇见有水的都要离得远远的。
长顺见舒临谦将明月扶起来惊掉了下巴，上一个被皇上亲自扶起来的也只有他大舅父护国公。
舒临谦转身向不染亭走去，明月跟在身后，长顺等人正想跟上，却被舒临谦一个手势拒绝，让他们在原地等。
“琴音是敬嫔安插进金华宫的。”舒临谦拂袖坐下，“金华宫的所有事都会传到敬嫔耳中。”
明月着实没想到，可不管是谁的人，琴音对自己的好是不能磨灭掉的。
“朕只是想告诉你，宫中隔墙有耳，也指不定你身边的人也是别人安排进来的。”
明月点头，怪不得呢，都说宫里是吃人的地方，突然想起小膳房里若是也有这种人怎么办。
“那小膳房？”
舒临谦笑了笑:“就算有她们也只是替她们主子打听朕的喜好，或许也会针对你。”
明月抿嘴，那自己不是得小心一点？不过，针对自己干嘛呢？明月想不通，自己就是个厨子。
见时候不早了，舒临谦提步往回走，走到一半，察觉身后的人有些心不在焉，知道是刚才的那些话吓到她了。
但这就是事实，不可避免的。
明月回到小膳房后的厢房里，去找到李嬷嬷，把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请教她。
“你是女人，皇上又只吃你做的菜，各宫娘娘们自然担心你最后会不会被皇上纳入后宫。”李嬷嬷拍拍她的手，“多一个女人就多分一份宠爱走，若膳房里真是有其他娘娘的人在，自然要处处针对你，还巴不得你犯错被赶出去呢。”
说完李嬷嬷疑惑看她一眼:“谁和你提及这些？”
宫里的人都是各扫门前雪的，还有谁能和她说这些？霜枝那丫头心思也没想到这上面呢。
莫不是？
“长顺公公还是无芳姑姑与你说的？她们是承坤宫里的管事，这样说莫不是在提醒你咱们小膳房当真有这样的人？”
明月不好说自己是如何想着问她的，只是含含糊糊应付过去，李嬷嬷却放在了心上，每天认真地盯着那几个小宫女。
不过，这日差点整个小膳房的人都遭殃。
皇上不能吃木耳，一吃木耳全身就起疹子，还呼吸不过来，所以皇上的膳食里不能出现与木耳有关的菜。
这一日却在皇上的粥里发现了有木耳碎。霜枝心惊，幸好还没往皇上跟前送，冬卉连忙去叫已经回房休息的明月。
明月小日子来了，肚子疼得厉害，将菜做好后，就提前回去歇着，让霜枝和冬卉去送膳食。
“怎么回事？”明月一路疾走，苍白着一张脸。
霜枝摇摇头，她也不知道，熬粥之前她是仔细看了又看的，确定食材里没有木耳碎才开始熬的，怎么这会儿有了呢。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皇上这顿膳食得主食。
“下馄饨吧。”明月一点儿没耽误，大家动手包馄饨。
幸好馄饨馅儿是有的，原本打算是晚上再做馄饨的，现在只能提前到晌午了。今日尚膳监那边新进了半扇羊肉来，用羊骨头熬汤，用了些羊肉来做成馅儿。
“李嬷嬷，你说这木耳怎么混进了粥里呢？”
李嬷嬷见她疼得厉害，扶着她回去休息，一路上在回想着这两日小膳房所有人的举动。还真让她想到一个人，那就是那个叫青莲的宫女，平日里负责洗菜。
李嬷嬷劝她先休息，不急这一时，等晚些再说。
章节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