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温若凝才换好鞋，乔蕙莲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盈满笑意。
“凝凝，回来啦？那老太太的孙子怎么样？”
“外婆，您还没睡呢？”温若凝走过去扶着乔蕙莲到客厅的大红木椅上坐下。
放下肩上的托特包，她如实说：“人挺好的，是我高一的同学。”
“这么巧？”乔蕙莲脸上一喜，急忙又问，“那你觉得他怎么样？有没有发展的可能？”
她跟周浔也吗？
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依旧是印象里那个一入学就开始在国旗下讲话的少年，意气风发，光芒万丈，一出现就占据所有人的眼球。
周浔也的世界很明亮，而她却像一直活在月球的背面，看不到光亮。
她很早就认清这一点，也没期望过跟他有什么发展。
但温若凝不想让乔蕙莲失望，只尽量平静道：“外婆，我知道您担心我，但感情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看孙女脸上并没有排斥的神态，乔蕙莲稍稍放下心来，“哎，外婆也不是着急，只要你肯试着接触就好。外婆就怕你……”
乔蕙莲突然停顿下来，眼里闪着些微泪光，温若凝明了她后面想说的话，握住她的手，“外婆，我会尝试的，您和外公都不用担心我。”
“好，好，”乔蕙莲另一只手在温若凝的手背上拍拍，放宽心道，“其实这个不喜欢也没关系的，医院里还有好几个阿姨都说喜欢你，想给你介绍对象。”
“……”她也不是这个意思。
温若凝沉默几秒，决定转移话题，“今天外公怎么样了？”
“沈医生来查房时看过，他说恢复情况比预期好，这周六就能出院回家。”乔蕙莲嘴角微微弯起。
听到外公能出院，温若凝很开心，眼睛也弯了弯，“那是好事，外婆，我周六跟您一起去医院接外公回家。”
“好，你早些去洗澡休息吧，外婆也困了。”乔蕙莲手捂在嘴巴前，小小打了一个哈欠。
“嗯，那我先扶您回房。”
温若凝扶着乔蕙莲从红木椅上起来，把外婆送回房间后，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把包挂在门边的架子上，余嘉瑶像是掐准了时间似的，给温若凝打来了语音电话。
“凝凝，回家了吧？怎么样？帅不帅？”
听那口吻就能想象到余嘉瑶那副八卦的神态，温若凝拿着手机到书桌前坐下，先回了一个字：“帅。”
周浔也的颜值，毋庸置疑。
“哇哦~能被凝凝说帅的肯定是超级大帅哥！”
余嘉瑶在电话那边起哄，又问：“多帅？”
目光落到书架一本现代诗集上，温若凝思考几秒，还是如实相告：“周浔也。”
“嗯？跟周浔也一样帅？”余嘉瑶没反应过来，“那不得是颜霸级别！”
“不是，我是说相亲对象是周浔也。”温若凝声音温淡。
“什么？你跟周浔也相亲了？”余嘉瑶像听到了什么惊天新闻，声音立马飙升好几十分贝。
温若凝又预判到她的反应，提前把手机放在了桌面上，声音从手机听筒传出来时，她觉得桌面似乎都轻微震动了一下。
余嘉瑶还在震惊当中，她觉得温若凝要去相亲已经很不可思议，没想到现在周浔也竟然也要？
当年这两人都被公认是南城一中高中部的校花和校草，不少人还偷偷磕过CP，奈何到了毕业，两人愣是没有半点水花。
但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她死去的CP又复活了？
余嘉瑶迫不及待要探究帅哥美女的八卦，急切催促道：“凝凝，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温若凝长话短说，从两个老人在医院的偶遇说起，简洁地说了下前因后果以及晚上吃饭的情况。
“不会吧？周大佬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余嘉瑶听完，首先怀疑。
“他是这么说的，总不能是骗我吧？”温若凝指尖无心拨弄这桌面上的笔筒。
“但为什么不谈呢？他不追人，也有人会追他，怎么还弄得要相亲？”余嘉瑶连连发问。
温若凝刚想搬出周浔也跟她说的理由，余嘉瑶又在电话那边悠悠猜测：“你说，周大佬会不会是在为某个人守身如玉呢？”
听到余嘉瑶的话，温若凝顿时愣了一下，觉得她说的也对。
即使学业和工作再怎么忙，难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让他心动的人吗？
温若凝沉思得有些久，连余嘉瑶换了话题都不知道，直到对方重复喊她：“凝凝，凝凝……欸？难道断网了？”
“没断，你说什么？”温若凝回过神来。
余嘉瑶又重复了一遍问题：“重遇周大佬，你觉得他怎么样？”
“没怎么样，”温若凝顿了几秒，脸上莫名有热气萦绕，但语气还是很冷静，“除了成熟稳重了，其他都跟以前差不多。”
“哦，看来你对大佬还挺满意，那是不是代表可以发展发展呢？”余嘉瑶贼兮兮的笑声从听筒传来。
“……”这听力理解是这么做的吗？
“你别乱揣测，”温若凝找借口结束话题，“我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先去洗澡了。”
余嘉瑶以为温若凝害羞，就不调皮逼她说，两人互相说再见，很快就挂了电话。
温若凝把外套脱下放到椅子上，走到衣柜前又把长发扎起来，刚拿上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浴室，桌面的手机又“叮叮”响了一下。
她解锁屏幕看了下，余嘉瑶给她发了一条文字消息。
【凝凝，突然有些好奇，你高中有没有对周大佬心动过？】
温若凝的眸光顿了顿，拇指指尖在屏幕上轻触几下，但她什么都没回复，就退出了聊天框。
回到微信的主界面，目光落到屏幕下面几行，那个最新添加的好友账号上。
不管过去多少年，温若凝还是和曾经的她一样，刚才在小区楼下，周浔也说要加她微信时，就跟那时他要加她QQ一样，在心里依旧会落下激动的石子。
只是她现在更会伪装，更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并没有让对方发现她平静的外表下，心里早已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按灭手机屏幕，走出房间时，温若凝在心里回答了余嘉瑶的问题。
心动过，但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
回到自己住的公寓，周浔也才刚在沙发上坐下，付兰芝就打来电话。
“奶奶，这么晚还没睡呢？”接了电话，周浔也清冽低沉的声音响起。
“小浔，回家了吧？奶奶惦记着你，哪能这么早睡觉？”付兰芝在电话那边笑吟吟的。
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周浔也和哥哥从小就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基本上是由他们二老带大的，自家奶奶藏着什么心思周浔也又怎么会不懂？
“奶奶想问什么就问吧。”周浔也按下免提键，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一边说一边解西装上的扣子。
孙子都这样说了，付兰芝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问：“晚上见着那女孩儿了？怎么样？”
“见了，她是我一个高中同学。”脱下外套，周浔也拿起手机走到厨房那边倒水。
“那个大姐跟我说她孙女是一中的，我就觉得你们肯定有缘分。哎，那女孩儿真人是不是长得很好看？那天奶奶看过照片，长得很标致呢。”从付兰芝的声音就能听出来她很兴奋。
周浔也回忆着晚上见到温若凝的情形，疏朗的眉眼漫上些许笑意，“嗯，好看。”
她这两个孙子眼光一个比一个挑剔，之前给周浔也介绍了好几个女孩儿，他都用工作忙推脱不去见，这次破天荒肯松口去赴约，还说这女生好看？
那不就是有戏了吗？！
“看来那姑娘是真的漂亮！”付兰芝心里窃喜，压下心头的激动，又故作嗔怪道，“哎，你也是，怎么有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同学也不告诉奶奶呢？”
周浔也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看向料理台上的手机，淡声回应：“只是高一的同班同学，那时候跟她不是很熟。”
“你看，你们毕业那么多年了还能遇到，这不就是缘分吗？小浔你加把劲，傅家老头天天跟我炫耀他家二孙子五月份要办婚礼了，你也好让奶奶威风一回！”
付兰芝刚斗志昂扬地说完，电话里传来爷爷沈明镜的声音：“你这老婆子，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这么爱攀比。小浔工作已经很忙了，你还给他乱添压力。嗐！”
“去，睡你的觉，别打扰我跟孙子打电话。”
付兰芝剜一眼沈明镜，又对着电话说：“小浔，别听你爷爷瞎说，奶奶也不是催你。反正喜欢就争取，奶奶相信你。”
“再看吧，”周浔也把喝完水的空杯子放下来，“奶奶和爷爷都早些休息。”
挂了电话，周浔也打开微信主界面，在那里找到温若凝的对话框，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跟她说他到家了，这是两人分别前温若凝叮嘱他的。
不过，消息发过去后，没有得到对方的及时回复，周浔也定睛看了几秒，划出聊天框，本想按灭屏幕放下手机，这时碰巧又有消息弹出来。
傅森：【阿浔，怎么样？是文科学霸吗？】
傅森是周浔也的发小，两人从幼儿园开始就一个学校，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他喜欢温若凝的人。
傅森大学也去了英国留学，不过他学的是医科。读完本科，他就回国读硕博，现在是周浔也爸爸沈丛舟带的一个博士生，平常除了上课也会到医院见习。
上周五，傅森去医院跟在沈丛舟身边见习，碰巧付兰芝那时候也来了医院。
沈丛舟忙着看诊，让傅森帮忙安顿一下付兰芝，傅森走出诊室时正好看到付兰芝跟一个老阿姨聊得热火朝天的，依稀还听到“一中”“相亲”等字眼。
安顿好付兰芝，回到诊室，老阿姨进来咨询老伴儿出院的事情，傅森觉得她眼熟，就看了下患者的资料，老伯姓“温”，他瞬间就想起高中文科班那个女学霸。
当天晚上，傅森就跟周浔也通风报信，没想到付兰芝还真撺掇周浔也去相亲。
周浔也回复：【嗯。】
傅森震惊，发了一串感叹号后说：【这缘分绝了！不枉你单相思了这么久！】
周浔也：【……】
【这次谢了，有空请你吃饭。】
跟傅森聊完，新添加的好友终于有了动静，点进聊天框，多了一条新消息。
温若凝：【好的。】
平淡的两个字，透着满满的陌生感，周浔也眉心微拧，默默叹了口气。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对其他人总是疏离客气，比较冷淡，好像除了余嘉瑶，对谁都带着防备，谁也走不进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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