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杨蒙要，而不是跟李晗要是因为，她不确定李晗会不会给。
而这么多天，李晗的表现。都给营中其他人。表明了她现在正得宠。不过一个小小的药膏，识相的下属必然不会拒绝。
但杨蒙的反应显然不在她的预期中。
“这里没有消除疤痕的膏药。”杨蒙觉得这个女人越发小人得志，得寸进尺了，说出的话冷冰冰的。
白苏苏似是没想到他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她不死心。
“杨大人没有问，怎么知道没有。你也不希望，这疤痕扫了你主子的兴。都是为你主子分忧。希望杨大人能通融通融。”
她的模样弯了弯嘴角，却没有笑意，暗含了一丝警告。杨蒙倒是不知，就这几天的功夫，她的胆子就这么大了，还敢威胁他。
他的脸瞬间冷下来了。他也是身居高位，一个眼神，便能令新兵吓尿了裤子。
果然这女人吓到了。但吓到是吓到了。然后这女人一溜烟的跑了。这反应令他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因着涉及到主子，他还真不能自作主张。然后他去问了主子。这是第一次他跟主子说他的私事，因为一个女人。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他们的讨论也怪怪的。什么时候，这个女人的事情，值得在这帐子中讨论。
“她怎么说的？”旁边传来李晗的询问。
杨蒙回答的如同回答寻常问题。“她说不想失了主子的兴致。”话一出口，又觉得这话怪怪的。他第一次觉得，找来这女人给主子解闷是不是错了。怎么越来越麻烦了。
李晗掀开薄薄的眼皮，暼了他一眼，嘴里却淡淡的回。“让她来找我。”
杨蒙一愣。有些没想到主子的反应。往常主子高兴起来，赏赐了几个贵重的东西。这伤药膏不过是不值一提。让那女人来找他。主子日理万机。他想不明白主子的用意。
只好将主子的意思转述。李晗这么说了，但饶是白苏苏有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去跟李晗要。
长时间没上药，疤痕生的痒痒的。李晗在榻上也并不小心，捏住她的手腕，让她钻心的疼。她模糊了泪眼，也不敢呼痛。
不管李晗是把她当人，还是当物件，只要她还活着，她就有机会杀死他。
只是很难。
她已经试过一次了。
一次完事后，不用他提醒，她就拖着她死狗一样的身体，挪到了榻下，蜷缩到了一起。
麻木的身体，此时竟然不觉得很疼，寂静的夜，她的心跳的格外的快。
江北军的统帅，就在榻上。往日他都是用完就走。可是这次，似乎是累了。他并没有走。
她听到，他的呼吸平缓。
她的手心握着一截铁片，这是她在河水中摸到的。只是小小的一片，但足够锋利，能够见血封喉。她小心翼翼，将它藏匿在帐中。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蛰伏，她终于有了机会。
只要她扑上去，割开他的喉咙，就能杀死他。大获全胜。只要这样一想，她就压抑不住自己狂跳的心了。
过了不知多久，她剧烈跳动的心渐渐平缓，她看到月光移动。李晗的呼吸，依旧平缓。他应该是睡安稳了。
她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像个老妪一样行动迟缓，在黑夜的遮盖下几乎无声无息。她的手中捏着铁片，不由自主的收紧，她的手心刺痛。仍不放松。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李晗静悄悄，已然安睡。
是他死有余辜，可怪不得她。
她捏了捏手心的铁片，看着他平缓的呼吸。正准备下手。
忽然间，她的脑海中，一阵窜麻。他的呼吸，这么长的时间，他的呼吸没有变过。
也就是说，他在装睡。
她的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激烈争论，一个说，你等了这么久，不就在等这个时刻吗？如今时机稍纵即逝，你还不立即下手。另一个小人说，李晗在装睡，别落入他的圈套。你一动，真就没活路了。
她的灵魂仿佛出窍，她凭着第六感，转头，机械去案边倒水。
“你在干什么？”
她听见她的脑袋里，清清楚楚嗡的一声。声音及远及近，片刻，她的耳朵才听到声音。
就差一点点，她跟死亡就擦肩而过。他到底是一开始就没睡，还是突然醒的，她分辨不出，无论是哪种情形，他都太可怕了。她后怕自己离死亡之近，暗暗肯定，她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一击必杀。
她必须与死神为伍，才能求得生存的一线生机。
可能被吓呆了。她杯中倒着的水，居然没洒。她呆呆回头。
李晗已经坐了起来，目光凌厉，扫视她。他的目光极具有压迫性。
“我……我有些渴了，想喝水。”这个女人的声音怯怯的，带着明显的颤抖，似乎是被吓坏了。
“刚才你在这里看什么？”
她明白，她的生死不过在片刻间。白苏苏头皮一麻，再次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刚才果然他是醒着的，她后怕的沁出一身冷汗。
“我……我怕动静太大，怕会吵醒了主子。”
烛火摇曳，快要燃至底端，预示着今夜即将过完。白苏苏能感觉到李晗的注视，也知他不会对她放松警惕。
“我有点渴，能不能喝口水。”白苏苏抿了抿嘴，请求。
这样不知死活的女人。真是少见。李晗撇下眉眼。
“不准。”
她口渴是真的，喉咙哑火，急需水的滋润，她举着水杯，万料不到李晗能说出这两个字。
喉咙的干涩，让她暂时忘了后怕，心里更是腾腾升起了恼怒。
举着水杯，喝不是，不喝更不甘心。
“主子。”白苏苏不甘心的请求。
“睡。”
传来李晗毫不留情的拒绝。
白苏苏到底是没胆继续恳求。一开始还不觉得，此时，卧在榻下。她真觉得喉咙渴的冒火，她吞咽口水。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还是口渴，但是她有些感激她的口渴了。让她的身体缓和了后怕，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退却。
今天只差一点点，就能杀了他。
她不敢在心里咒骂他。她怕她会在睡梦中，忍不住诅咒出声。
随着时光的流逝，她愈感绝望。李晗是个异常警觉之人。他很少留宿，但是只要她一有动静，他立刻就会警觉清醒。眼里射出的是杀意。
渐渐的，她对刺杀他，愈感绝望。
章节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