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林穿着一身粉嫩的睡袍，左右手拎着年货，跟在林楚卿身后，气喘吁吁。
“你啊，一回家就天天躲在房间，现在帮我拿点东西就累成这样。”
“妈，这哪是一点啊！”
她左手拎着十斤菜肉，右手拎着一箱牛奶，艰难地放在自家门口。
进门后，好不容易把东西收拾好，林楚卿又开口道：“等等，开我的电动车，去吉利大厦那里买对联和灯笼。”
岑林脚步卡在房间门口，仰头一叹，问道：“亲爱的妈妈，愿意出资吗？”
林楚卿嫌弃道：“快去换身衣服，邋里邋遢的。”
下一秒手机收到五百块的转账提醒，她穿着棉拖鞋，挺直腰板道：“保证完成任务！”
转身就出门了，隔着大门，听见林楚卿的声音：“连睡衣也不换，怎么这么懒啊。”
岑林的手指套着钥匙圈，转着钥匙哼着歌坐电梯下楼，一身睡袍和棉拖鞋，骑着一辆白色小电动往市中心去......
吉利大厦四个字映入眼帘，一楼是一家经营多年的节日用品店，老一辈的都爱跑这里买。
岑林把电动车停在白线内，摘下安全帽直奔热闹的人群。
周遭全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极少年轻人来凑热闹，岑林一身粉嫩的睡衣，成了最独特的。
她艰难地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径直往对联售卖区，一边手写，一边机器印刷。
现在是高峰期，手写的没人，只剩下机器那边大排长龙。
前头老板大喊：“来来来，排队啊，别挤...”
她排在队伍后面，左右的人来来往往，摩肩接踵。
倏地，她的拖鞋被人踩了一脚，顺便踢走了。
“诶、诶，我鞋子。”
岑林尴尬地看着自己的鞋子，在人群中渐渐淹没，脚上那双白色袜子踩在另一只拖鞋上。
趁着没人的空档，单脚跳着想去捡拖鞋。
一双黑色皮鞋突然停下，在自己的拖鞋旁边。
她没抬头，直言道：“等等！别踩！”
谁知那人弯下腰，捡起那只鞋子，朝她走来。
抬眸一看，又是冯颂。
他怎么会来这里？
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脖子上围着深灰色的围巾，嘴角依旧是挂着浅浅的笑意。
“岑同学，鞋子。”
他微微弯腰，把鞋子放在岑林的脚边，一只大手扶住她的手臂，撑住她摇晃的身子。
一瞬间，岑林的脸颊开始发烫，怎么这种时候都能遇上他。
“咳，谢、谢谢。”
冯颂轻笑一声道：“不客气。”
岑林此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尴尬地搓着手心。
“我..冯先生怎么也在这里？”
“我爷爷让我来的，买灯笼。”
“啊？哦...”集团老总还要买市区平价灯笼啊...
岑林心里犯嘀咕，笑盈盈道：“那就不耽误冯先生时间了，我也要去买东西。”
抬脚正要走，又被叫住，男人看了眼她的鞋子，说道：“岑同学要买什么，我过去吧，比较方便。”
“不用，我排队买春联，比较久。”
她望向长长的队伍，确实要等很久。
冯颂低头看着她，一身粉嫩的睡衣，白净的小脸，眼下有点黑眼圈，看起来是没睡够的样子。
于是指向另一边的手写区，温和一笑：“我的书法还算可以，要不手写一幅？”
没等她开口拒绝，男人长腿一跨，径直走向那个空位置。
看他和老板说明，又掏了钱，岑林连忙跑过去。
“冯先生，还是不用了，我时间多，可以等等的。”
“那就等等我。”
冯颂摘下他的围巾，左右瞧了瞧，没有能放的地方。
“我帮您拿着吧。”
一双白净的小手伸了出来，等着接他的围巾。
“好。”
接过围巾，余温在自己的手上蔓延，男人微微弯腰，修长的手指握住笔杆，在洒金的红色对联纸上挥毫......
周围也围了不少人，在夸他的书法功底极好。
确实很好，完全不只是“还可以”的程度。
一个中年女人开口道：“小伙子，写一幅多少钱啊？帮我也写一幅呗。”
冯颂的态度极好，谦和地笑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写一幅送人而已，需要的话还是问老板吧。”
说罢，看墨迹干了，才收起来交给岑林。
“谢谢。”
“嗯，新年快乐，岑林..同学。”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愉悦和温柔看她，没戴眼睛的双眸，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像要将她卷入其中...
岑林接过对联，将围巾还给他，走出了拥挤的人群，周围的空气并不流通，令她脸颊泛红。
站在稍显宽敞的地方，她拿出手机，道：“这副对联的钱，我转给您吧。”
冯颂没有拿手机，只是指向灯笼区，说道：“正好我要去看看灯笼，就当互送新年礼物吧。”
她愣了一下，想想好像也不错，就不需要添加他的联系方式了。
于是跟着他去了卖灯笼的地方。
墙面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都有独特的设计，看得她眼花缭乱。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向左边，介绍道：“左边繁琐设计的，是宫廷花灯，做工复杂，价值和价格对等。”
随着他的指向，岑林的目光也移到中间。
“中间的是常见的纵向制作手艺，一般新年用这种就好，右边的也是，不过更适合在偏农村的建筑用。”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三月的春风，在她的耳边拂过，听得她不由地有些羞赧。
紧接着，那股温热的气息移开了，他站直了身子，说道：“爷爷说买纵向的款式就好，你呢？”
岑林不自然地抬手蹭了蹭鼻尖，道：“我也买一样的款式就好。”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他低沉的一声：“好。”
在里头待了半小时，再出来，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冯颂站在她身侧，问道：“需要送你回去吗？”
她指着停车区域的电动车，耿直道：“不用，我开了电动车。”
男人抬手看了眼手表，又望向她那辆白色的小电动，嘴唇微抿。
“好，那你注意安全。”
“嗯，谢谢您，也祝您新年快乐。”
说罢，她朝着男人鞠了个躬，像个晚辈拜年似的，倒显得冯颂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眼看小姑娘开起电动车，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背影，有些无奈道：“还真是个小孩儿。”
晚上，岑林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在播放联欢晚会，手机还在和人视频聊天。
“新年快乐！”
视频的另外两人，身后都是烟花。
周佳仪在农村老家，没有限制燃放烟花，正和小孩玩得乐呵，大声道：“新年快乐啊！！”
顾一筠也没在京淮，一家人跑到国外去旅游了，顾一清跟在她的身边，依旧是一脸冷淡地打着电话。
周佳仪那边信号不好，突然断了通话，岑林正准备重新邀请她，听见顾一筠说道：“哥，都过年了还忙工作，打个招呼。”
顾一清将手机拿下，捂着话筒处，轻声对着屏幕里的岑林道：“新年快乐。”
“顾大哥新年好。”
男人执着于打电话，说完那句话后也没再说其他。
“林林，吃饺子——”
岑樾和林楚卿夫妻俩在厨房忙活着包饺子，正点时候，岑樾探头喊道。
“噢，来啦！”
顾一筠笑道：“快去吃饺子，我们也要去聚餐了。”
“好，拜拜拜拜，新年快乐。”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迎来了农历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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