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云霆说他过几天就回来，一周过去了，他没回来。
两周过去了，还是没回来。
方琳琅去南边马场看了新出生的小马驹，也去北边花园拿了谷子喂鸟。
在休息室打了台球，在无边泳池游了泳，摸了厉云霆的旧钢琴，摘了花台里新结出的石榴，他还是没回来。
罗茜不再寸步不离地盯着她，她有了很多自由活动的空间。
除了不曾上过二楼和三楼，枫林别墅的里里外外，从车库道路，到监控点位，再到周围环境，方琳琅已经基本摸清楚了。
有一天，罗茜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地出去了，当晚也没回来。
离开，似乎到了最好的时机。
**
3000公里外，S国边境，物资补给站。
空旷的冰原上，寒风中屹立着一排巨大的白色冰块。
近看才发现上面有窗户，是一排钢制结构、下方用液压腿撑起的模块状房屋，像一座陆地上的太空舱。
罗茜下了雪地摩托，在哨兵递来的仪器上贴上自己的工作卡，“滴， Verification passed.身份验证通过。”
哨兵抬枪放行，罗茜开到补给站的停车场，停好了雪地摩托，一路小跑登上了其中一幢模块钢屋，刷了工作牌，舱门开启。
舱门内隔绝风雪，里面比外面暖和安静许多。
一进门就有人惊讶地和她打招呼：“罗茜姐，您怎么来了？”
罗茜急匆匆地问：“都有谁在站里？”
年轻的男子说：“大头哥在呢，严教官也在。”
罗茜立刻皱眉，“严凌没跟老板在一起？”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没，老板没来过这。”
罗茜听完脸色瞬间难看，一头往里面冲，设备区、武器间都没人，休息区也没有声响，倒是厨房传来滋滋的煎肉排的声音，香味飘到了外面。
罗茜在厨房门口刹住脚，探头一看，一个虎背熊腰的魁梧身影正在灶台前煎牛排。
“大头！”
男子抬头，“罗茜？你怎么来了？老板不是让你看着那个小丫头吗？”
罗茜不答反问：“老板人呢？”
被叫“大头”的男子耸了耸肩，“不知道。”
“不知道？”罗茜瞬间提高了音调，难以置信地问：“这都多少天了？你们都不去找一找？”
这时，背后的旋转楼梯传来脚步声，有人从二楼下来，走过来问：“罗茜？你怎么来了？”
罗茜一回头，是严凌，穿着一身常服，手里端着杯咖啡，悠然自得，看不出一点着急的样子。
罗茜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我怎么来了？我不来行吗？”
“前天我姐一个电话打到我那儿，说萍姨在新闻上看见穆里雪山有直升机坠落，一直睡不好觉，非问我老板现在在哪儿！”
罗茜不满意地瞪严凌，“萍姨说电话联系不上你，晚上做梦又梦到老板出事，这几天都惴惴不安，让我必须跑一趟，给她现场拍张照片才行！”
严凌不紧不慢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没什么大事，Blade 跟着老板呢，他们跳伞了。”
罗茜惊讶得瞪大眼睛，“真是老板的飞机？”
严凌点头，“嗯，萍姨的直觉还挺准。”
罗茜简直想掐自己人中，怕背过气去，“重点是这个吗？老板人呢？”
严凌：“按原计划，去Ahcor Biotech的地下实验室。”
罗茜无语，“这么刚吗？飞机都炸了，非得这次去？”
严凌：“老板两年前在菲特兰德救的小孩，现在是Anchor Biotech的临床研究员，掌握了他们临床实验数据造假的线索。”
罗茜：“老板想亲自去取证，把他们锤死，让厉云帆破产？”
“做不到。”严凌摇头，“目前的证据只能证明，在部分药品的临床试验中，对照组数据重复，用作弊的手段证明药品一定有用。
虽然很狗，但这么干的公司也不少。Anchor在业界声音很大，就算有丑闻八成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罗茜不明白，“那老板想干嘛？”
严凌：“老板想要Anchor实验室的一手数据和监控录像，完整详尽、实时更新的那种，他觉得会发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罗茜听完一脸震惊，“在厉云帆的老巢插眼，老板真是会玩儿！”
严凌说：“就是回来比较费劲，雪山南面的通道都封锁，那些家伙在飞机残骸里没发现尸体，让当地治安署天天设卡盘查。老板和Blade 只能绕路回来了。”
“得，那且等着吧。”罗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穆里雪山以北，在外人看来是极寒又危险的无人区，但这些年厉云霆已经在这里缓慢渗透，建造了地下避难所和十几座物资补给站。
补给站外观具有伪装性，远看白白的巨型冰块，在荒凉的雪原上不易引人注目，而且可以移动，能根据需要改变位置。
“牛排好了！还有番茄意面和奶油蘑菇汤。”
大头端着一份刚煎好的牛排和一盘意大利面从厨房走出来，“做了很多，罗茜一起吃点儿？”
“吃。”
罗茜去水池洗手，“除了在这干等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严老师，老板有没有跟你联系，说他走到哪了？”
严凌去橱柜拿餐具，“三天前在7号补给站给我打了电话，问家里那个方家丫头怎么样。”
罗茜一边擦手，一边说：“小绿茶挺自由的，一会儿要吃手工冰淇淋，一会儿又要在后院儿放烟花，变着法儿地支使我去外面拿东西。”
严凌说：“我已经把你在群里的吐槽委婉地转述了一下，汇报给老板了。”
罗茜好奇，“老板说啥？”
严凌：“老板说不用看得太紧，意思你懂的。”
罗茜拉开椅子坐下，“我这回出来这么久，小绿茶八成要跑。”
“跑就跑吧。”严凌说：“跑了也是好事，老板没派人专门盯着枫林别墅的监控，等于是默许。”
罗茜叉了一口意面，“我看老板对她挺上心的，以为至少要在一起一段时间。”
严凌：“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初见惊鸿一瞥，也难逃擦肩而过。”
罗茜嘟囔：“严老师你又拽文。”
大头嚼着牛排附和：“就是，说点儿咱们能听懂的。”
滴——
门禁通过验证，舱门打开，冷风混着碎雪呼呼地从外面灌进门厅。
里面餐桌边的几人回头一看，两个满身风雪的人走了进来。
章节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