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的房价很高,尤其是在公司所处附近地段,租金更是高的离谱,一个人租间公寓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唐溪辰本来就是刚毕业的学生,几乎没有存粮,她思来想去,决定和公司里的女同事们合租。可表明自己的意思后,她们的回答除了“对不起啊溪辰,我和我男朋友在一块住呢!”要不就是“溪辰啊,真不好意思,我不习惯和别人同住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和自己合租的,也在一周后变了卦:“溪辰,抱歉啊,我男朋友突然说要过来呢,所以不方便了哦。”
什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唐溪辰觉得这句话形容自己现在的情况再恰当不过。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安居客、百姓网、赶集网各种网站她几乎都搜遍了,凡是离公司近的价格都比较高,以她现在的工资付了房租后就寥寥无几了,可是离公司稍远一点的条件也不好,据说治安也堪忧。查了查自己的账户余额,唐溪辰决定豁出去了,治安不好也不至于入室抢劫,只要自己晚上不外出就行了。可是对于自己路痴这个短板,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求救,思考半日,她试探着给路扬发了条微信:“下午下班可以陪我去看下房子吗?”
发完微信后,她忐忑了大半个小时才收到路扬的回信,只一个简短的“好”字,可这足以让她欢喜雀跃了。
等到办公室人都走完了,唐溪辰以有工作还没做完的理由一直呆在业务部等路扬,等的耐心都快用尽,路扬才从19搂下来,身后跟着疑惑不解的秘书:“总裁,今晚七点和杨总的约谈您确认取消吗?”
路扬点点头,示意秘书先下去,自己则径直朝业务部走来,秘书心领神会,边打电话边进了电梯。
其实这个臭名远扬的租房区并不如传言那般说的不堪,街道是统一规划的,很多突兀的楼层是居民为了拆迁时多增加些筹码自行加高的,楼间距很小,只要能多增加些房间出租,安全问题便可视而不见。路扬皱着眉头,陪唐溪辰看了一家又一家,很多次两人都误被认为是情侣,但这对情侣看上去年纪又差了许多,而且见路扬西装革履,却带着小姑娘来这么脏乱的地方租房子住,所以他们二人一路收到很多探究和鄙夷的目光。
最后敲定一家小单间,唐溪辰提出进屋看看,房租婆殷勤地领着二人进屋。一开房门潮气扑鼻,唐溪辰立刻掩了鼻子,站在门口打量着室内:屋内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个卫生间,而双人床堪堪占据了房间大部分的空间。
路扬皱了皱眉头,房租婆谄媚地解释:“这屋子简陋是简陋了点,不过我敢拍着胸脯保证,我们这治安是很好的,很少有警察来查的。”
唐溪辰疑惑地看着满脸横肉的房租婆,很是不解:“警察?没办暂住证也算违法吗?”
房租婆着实对这姑娘的智商捉急,她收起自己的鄙夷,看了眼她身边从始至终都一语未发的男人,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姑娘,这房子价格已经给你们按最低了,你如果觉得合适,就赶紧签合同吧!”
唐溪辰叹了口气,想着就这么着吧,已经跑了那么多家了,自己又急于搬出来,这个地方距离公司还不算太远。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点点头,准备和房租婆下楼签合同,出门的时候看到床头的位置零散着几包小包装的东西,她随手准备捡起来扔掉:“哎,这些方便面调料怎么扔床上啊,房东,这得打扫干净啊!”
她的手还没触及到那些东西,路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着她的手臂就往外走,一旁的房租婆眼明手快地拿张废纸盖上:“一定一定,放心吧姑娘,你入住前我肯定打扫干净,包你满意,包你满意!”
唐溪辰最终没能签成合同,而是在房租婆愤意难平的声音中被路扬一路拖回到车里。
“没诚意就别来我这里看房子,白耽误我打麻将!”
“哎,你干嘛呢?!人家还没签合同呢!”唐溪辰气急败坏地想要下车,却发现车门被路扬反锁了。她探着身子去按路扬身边的升降按钮,却被路扬一下按牢手不能动弹。她愤怒地看着他,一脸不解。
路扬清冷的眸子直逼她几欲喷火的眼睛:“唐溪辰,你真的不知道你刚才要拿的是什么东西?还是在这里跟我装傻?”
“你是说在楼上那些?那不就是方便面,调料吗?”说到最后唐溪辰的声音有些虚浮,经路扬一提醒,她也有些不确定了,挣扎着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清澈无虞的眼睛盯着路扬反问道:“不是调料还能是什么?”
路扬干咳了一声,把脸转向窗外,手上发动车子,淡淡出口:“避孕套。”
“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唐溪辰觉得自己脸上火烧火燎的,她尴尬地把脸扭向另一边,看着街上三三两两挽着手臂散步的情侣,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那是干什么用的东西,臆测了一番后发觉脸上更烫,她拍拍自己的脸庞,上面仿佛起了一团火。车里的气氛很尴尬,她没话找话说:“今天你陪我找房子辛苦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路扬扯了扯嘴角,算是同意她的提议。
车子一路开到嘉禾苑3幢下面的地下车库入口,唐溪辰下了车后不好意思面对路扬,背着身子冲他挥了挥手,路扬却是根本没有等待她的告别,在她下车的下一秒就掉转车头疾驰而去。
“小溪啊,你说找同事合租找到了吗?”吃饭桌上,唐舒关切地问唐溪辰,手上还不忘给她夹了一块牛肉,嘱咐道,“你看你,那么瘦,多吃点肉补补。”
唐溪辰“嗯”了一声,接过肌理平滑、色泽诱人的牛肉囫囵吞枣咽下,“找到了,估计这几天就能搬出去。”
“你说搬还真的要搬啊,我和你宜清哥会不舍得的,你看你在这住的好好的,这么大的房子,不多你一个人呢。”唐舒说着用胳膊碰了一下陈宜清,陈宜清清了下嗓子,跟着附和道,“是啊,小溪,你在这住的好好的干嘛要搬走呢,再说你在这里都住习惯了,万一搬出去和同事住不习惯呢。”
听到陈宜清的声音,唐溪辰的心底涌起一阵恶心,但她什么都没表露出来,只闷闷地“嗯”了一声。唐舒看她今日不怎么说话,想必是工作太累了,就又给她夹了些菜,叮嘱她早些休息,唐溪辰却在帮唐舒刷碗的时候提出今日想去嘉祥苑同事家的事,唐舒想起她说起之前那个闹离婚的同事,不疑有他,便让她离开了。
唐溪辰走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打电话给路扬,说自己现在就要兑现请他吃饭的诺言,让他赶紧来接自己,否则过时不候。
路扬彼时正在家里开视频会议,顺手接了电话,就听到唐溪辰竹筒倒豆子一般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他冲视频对面的人笑了笑,掐断了电话继续未完成的会议。
唐溪辰心情本来就不好,又赶上路扬一句话不说就挂了自己电话,心里堵的特别难受,便拨通男朋友许安的手机,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工作上的不如意,许安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一针见血地说:“这有什么可抱怨的,你跟我说也没用,这工作是你自己选的。”
听着许安不带任何感情的话,唐溪辰“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许安,你总是这样,看问题总是这么冷静,找原因总能一针见血,可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工作上不如意跟你发发牢骚怎么了?!对,工作是我自己选的没错,可谁都有不顺心的时候,我跟你抱怨抱怨怎么了?!许安,你是我男朋友,不是我老板,为什么每次跟你打电话说我心里不舒服你都不能说句好听的哄哄我?!”
电话这头的唐溪辰哭的伤心欲绝,电话那头的许安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说了句:“溪辰,我本来就不会说话,这些你都知道,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先挂了。”每次都是这样,唐溪辰觉得许安自私无情,许安则觉得她公主病泛滥,无理取闹。
“呵呵,也许我找了一个假的男朋友。”唐溪辰手里握着电话,电话那头冰冷的“嘟嘟”忙音很是刺耳。
不远处有个便利店,唐溪辰小心避过车辆走过去要了两瓶冰啤,坐在附近的小公园里自顾自地喝起来。古人说借酒浇愁愁更愁,果然是这个道理,要不然,自己怎么越喝越想哭呢?
唐溪辰一边喝一边哭,路边偶尔经过的行人奇怪的看了她几眼,继而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信步走过。她感觉自己像是个被世界遗弃的人,想到谈了三年恋爱至今仍不会一句温言软语的许安她想哭,想到陈宜清对自己的猥亵她想哭,她不明白自己的世界是怎么了,好像是谁,不知道是谁,一下子撕裂了她原本完整的天空。自那件事情后她整夜整夜的做噩梦,那些屈辱在梦里一遍遍的重播,她不堪其扰,却无人诉说,还要咽泪装欢,粉饰太平。
虽然陈宜清后来跟她发短信道歉说自己一时糊涂,请求她原谅。是啊,她不原谅又能怎么办?因为唐舒,她才选择原谅,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对谁都不好。她更承受不起这件事情带给自己的二次伤害。可是,那些轻而易举就脱口而出的原谅,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做了这个看似大度的决定。
唐溪辰一边想一边哭,她掂着酒瓶,第二瓶酒已经让她喝了大半。她摇摇晃晃地想走去马路对面,可是腿脚仿佛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随着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音,她整个人一下子懵在原地,因为恐惧,手中的酒瓶也应声滑落,碎成一地。一如她憧憬许久的美好蓝图,在某个时刻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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