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宴没理她,而是看向前面安静地垂着眼睫的女孩,轻声问,“你要看吗?”
无辜中枪的沈熙:“……”
她抬眸,撞入那双眼底盛有碎光的黑眸,轻轻摇头,“不用了。”
她知道傅司宴是故意跟林浅呛声,就为了灭林浅士气,如果她不依不饶地说要看证据,到时候反而让傅司宴下不来台,大家都尴尬。
女孩话落时,傅司宴转头看向旁边的林浅,心情愉悦,露出一副“我不用出证据,她会完全相信我”的表情。
林浅气呼呼地站在一旁瞪着一脸得意的傅司宴,摆烂似的趴回沈熙肩膀上,委屈巴巴,“我不管,我今天要和你吃饭。”
傅司宴看着亲昵地窝在女孩脖颈的林浅,脸色沉了沉,轻嗤一声,“不然你以为我等两个小时为了什么?”
沈熙:“……”
她觉得等哪天有空可以去学个分身术,一个陪林浅吃饭,一个和傅司宴吃饭。
“那你跟谁走?”林浅无视掉男人冷得能吃人的目光,又往沈熙身上靠了靠,委屈地控诉,“这么大太阳,我可是等了你整整一个小时。”
没等沈熙说话,车里的男人嗓音淡淡地说了句,“我等了两个小时。”
沈熙:“……”
一边是事先约好且等了她一个小时的林浅,另一边是堵在她面前自称等了他两个小时的傅司宴。
沈熙垂着眉眼,心想要是林浅是个男人就好了,那就让他们俩打一架,谁赢了跟谁去吃。
不过这种办法放在眼下显然是行不通的。
林浅被傅司宴无耻到不要脸的态度再次刷新认知,气鼓鼓地转向沈熙,等着她做出选择。
傅司宴则好整以暇地望着女孩娇小的身影,同样也在等她定夺。
沈熙:“……”
两道炽热的目光快要把她烤焦,沈熙硬着头皮开口,“既然都是吃饭,就一起吧。”
林浅原本是想反对,但想到以前的傅司宴为了和她抢沈熙什么无耻事都做得出来,另一方面她也不想沈熙为难,不甘心地撇撇嘴,“好吧,一起就一起。”
搞定林浅,沈熙又望向傅司宴,轻声问,“你可以吗?”
凭借对女孩的了解,傅司宴似乎早就猜到她的决定,眸底也没有意外神色,语气轻松地点头,“可以。”
接着,他看向女孩,心情愉悦,“上车。”
“等等。”还没等沈熙做出反应,她的手就被林浅先一步抓住了,林浅硬着头皮跟车里的男人对视,语气生硬,“凭什么坐你车?我开车在这等了熙熙一个小时。”
傅司宴眸子凉淡,掀起眼皮睨着林浅,轻嗤,“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
林浅一噎。
旁边的沈熙:“……”
她万万没想到,吃饭的问题好不容易解决了,现在连坐谁的车也要争。
临近中午,尚光科技的员工都陆陆续续地出来吃饭了。
傅司宴的车就停在尚光门口,本就沉稳低调的黑色豪车,再加上后座里男人露出的冷峻侧颜,瞬间吸引了许多员工目光,有几个女生走过了还在回头张望着,同时又对车边的沈熙和林浅充满了好奇。
沈熙一向不习惯这种场面,以前刻意训练过,但真正遇到有人一步三回头地盯着她看时,她还是下意识地想逃。
就像现在。
沈熙上前几步,看着车里始终神色淡然、恍若对路人视线毫无察觉的傅司宴,轻言细语地商量,“我坐浅浅的车,我们在后面跟着你的车走,这样行吗?”
傅司宴探究似的目光盯了她一会儿,直到女孩微红着脸颊要侧脸避开他目光时,他才淡淡地说,“嗯,我来选地方。”
沈熙顿住:“……”
果然,下一秒林浅就冲了过来,气势汹汹地朝着车里喊,“凭什么你来选?我昨天已经……”
林浅声音越来越小,话声逐渐掐死在傅司宴投过来的凉淡目光里。
沈熙无奈地叹气,拉着瞬间哑火的林浅往车上走,“好了,别生气了,你俩倒真是一点没变。”
“别,”林浅正在气头上,抬手制止沈熙,“别把我俩放一起论,我是我,他是他。”
沈熙哭笑不得,“好。”
林浅气鼓鼓地挽着沈熙胳膊,边走边吐槽,“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吃饭要争,选餐厅要争,连坐个车都要跟我抢走你。”
沈熙无奈瞥她,露出一副“你俩还不是一样,不然怎么会争得起来”的表情。
“小狐狸,”林浅轻戳了戳她肩膀,不满地控诉她,“没良心的小狐狸。”
沈熙:“……”
似乎感觉到不对,林浅又抬手捏了捏她的肩膀,左捏两下右捏三下的,直到沈熙痒得忍不住躲开,回头看她,“干嘛呢?走路都不能好好的。”
这话说完时,林浅又捏了下她肩膀,才皱着眉头嘟囔,“你怎么这么瘦?我刚才戳一下全是骨头,疼死我了。”
沈熙皱着眉把肩膀上的手拍掉,轻言细语地抱怨,“哪瘦了?你们总说我瘦。”
“我们?”林浅很会抓重点,挽着沈熙的胳膊凑近,挑眉,“除了我还有谁?”
沈熙面无表情地看她,“当然是爷爷。”
即将燃起的八卦之火就这样被一句话扼杀在摇篮里,林浅瞬间熄火,重新挂回沈熙的胳膊上,不满地嘟囔,“真没意思。”
哪怕挂在她肩膀上,林浅也不安生,捏捏她胳膊,一会又揉揉她的手心,然后说,“小狐狸,你在国外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她的语气很闷,还有点沮丧,和满目炽热的骄阳格格不入。
见惯了大咧咧的林浅,第一次见她这副语气,又听她用的陈述句,沈熙笑着否认,“没有,在国外很好。”
“是吗?”林浅站直身子,探究的目光望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沈熙大方坦荡地迎上她目光,用肯定的语气,“是,真的很好。”
林浅快走几步,走到她前面,将她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然后撇着嘴,“不信,过得好还这么瘦,像逃荒来的。”
沈熙:“……”
——
后视镜里两个女孩的背影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江特助回头望着后排座椅里的傅司宴,小心询问,“傅总,那我们也走了?”
傅司宴一手随意地搭在降下的车窗边,闻言把视线从后视镜里收回,靠进座椅,“走吧,去上次那家餐厅。”
江宇启动车子,临走之前忍不住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傅司宴,欲言又止。
这一幕刚好被傅司宴看到,两人目光在后视镜里撞上,江宇自知越界,连忙低着头,“不好意思,傅总。”
傅司宴对此倒是没太大反应,车子启动后,他望向窗外,阖了阖眼,神色淡淡,“有什么想说的?”
哪怕跟在傅总身边这么多年,江宇也猜不透这人的真实想法,寡淡的俊脸上更是看不出点喜怒,他不敢妄言,“没有,傅总。”
傅司宴像是一秒就看透了他的心思,懒懒地阖着眼皮,闭目养神,“就这一次机会,想问就问。”
傅总向来一诺千金,得了免死金牌的江宇看向后视镜,压抑着嗓音里的兴奋,“傅总,沈小姐回来了?”
江宇作为跟在傅司宴身边多年的人,三年前的事自然是知晓的。
他刚才隐约听见了沈小姐的声音,沈小姐为人温柔,讲话也是轻言细语,他听不错的。
刚才不经意瞄到后视镜里,那抹背影也极像沈小姐。而且能让他们傅总这么远跑来且还要赖着一起吃饭的也只有沈小姐一人。
想到这,江宇更加确定,眉眼掩不住的得意,“肯定是沈小姐回来了。”
然后他听见傅司宴凉淡淡的嗓音在车里响起,“她回来,你高兴什么?”
江特助:“……”
这么明显?
凭借极佳的反应能力和见风使舵的本领,江特助两手握着方向盘,专心看着前方,边说,“傅总,我这是在替您高兴。”
傅司宴似乎想到什么,困意全无,嗓音凉淡,“用不着。”
不得不说,江宇的八卦能力和公司里那些人几乎不相上下,全都秉承着“生命诚可贵,八卦心更高”的原则。
就像此刻,他没能抵住八卦的诱惑力,小心瞄了眼后视镜,又怂又勇地问,“傅总,那您要追回沈小姐吗?”
出乎意料的是,傅司宴这次没再停顿,几乎在江宇话落时他就轻“嗯”了声,算是默认。
江宇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紧了紧,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势不可当,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那您打算怎么追回沈小姐?”
“什么意思?”后座的傅司宴被搅得彻底阖不上眼,皱眉睨向前排的江特助。
背后的目光如芒在背,江特助忍不住坐直身子,目视前方,小心解释,“就是您要用什么方式追沈小姐?”
傅司宴懒懒地瞥他一眼,看白痴似的眼神,嗓音听不出起伏,“这不是正在追。”
江特助:“??”
江特助:“……”
回想起刚才傅总在沈小姐面前的言行,江特助慢慢懂了。
傅总追沈小姐,靠得是“死皮赖脸蛮不讲理”。
——
沈熙和林浅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红色法拉利旁边。
一路上林浅像树袋熊挂靠在沈熙身上,还大言不惭地说这是因为她等沈熙太久人都等蔫了,所以要沈熙负责。
正值夏天午后,骄阳似火。
阳光铺满了整个尚光的对外停车场,那辆惹眼的红色法拉利在阳光下更显耀眼,火热的外形,独特专属的外观设计。
沈熙以前也有一辆,只不过是型号不同,后来那年家里出事,她转手把它卖掉后,就再也没玩超跑的心思了。
以前在国外大街上看超跑出街,她那颗玩超跑时悸动的心脏也平静得出奇,她一直以为自己过了热血爱玩的年纪。
但现在火红色就在她手心里,流畅的线条清楚得映在她眼底,她才发现,这颗心又开始悸动。
林浅从身后走来,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状似无意地拍了拍红色引擎盖,“去年买的,我一直嫌它丑,早想换车了。”
沈熙没察觉出林浅的不对,她低眸看着火红热情的法拉利,轻声,“丑吗?”
“喏,”林浅冲她潇洒地扬了扬下巴,“你要是不嫌弃,送你了。”
沈熙这才听出她的意思,弯着眼眸看她,“不用。”
林浅走到她身边停下,“怎么不用?”
“我现在要上班,”耀眼的阳光落在她眼底,却映出法拉利完美的红色线条,沈熙回身,“就算你送我,哪有时间开?”
林浅托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你可以上下班路上开,就当日常通勤车辆代步。”
沈熙无奈地回身瞥她,“你见谁把法拉利当代步车?”
这事也只有林大小姐做得出来。
林浅上前揽过她的肩膀,目光落在女孩映着火热红色的眸底,半是诱惑道,“要不要开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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