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产开发商在早期是没有样板房这个概念的，其开发的主要目的纯粹就是为了满足购房者最基本的居住需求。
香江曾出现过三次移民潮，使得香江人口迅速增加，租廉租屋的人数越来越多，但住房依旧短缺。
房屋稀缺，开发商不愁卖，自然不会去考虑怎么好卖，怎么方便卖，也不会想到建售楼部。
现在售卖楼盘都是靠口口相传，亦或是贴报登广告——xx 置业有限公司，地址 XXX 街 XX 号
然后想买房的人看到就会照着信息寻过去。
但抵达置业公司后，买房人可能也看不到房，因为楼宇还在动工，只有预售，也就是所谓的“卖楼花”。
而像他们脚下这种实体的屋，会有专门带客人睇楼的推销员，在没有电脑、没有沙盘模型、没有样板房的情况下，虽然不至于隔山买牛，但还是会有些不方便。
霍鸿骅和冯友胜能把生意做那么大，显然都不是什么蠢笨之人，无需周曼青解释，只凭“样品房”三个字，他们就能把样品房的概念猜出个七七八八。
冯友胜先是肯定了周曼青的想法：“有个模板确实能更加直观地展示房源，激起购房者购买的欲.望。”
“不过，在房子并不愁卖的情况下，装潢模板反而会增加不必要的成本。”他看向霍鸿骅，“霍哥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霍鸿骅思索的眉头松开。
房地产产业链上中下三游，宏瑞只占了上中游，下游一直未能涉及。
别看霍家有权有势，在机械和工业方面生意做那么大，但在其他行业，霍家说了可不算。
各个领域有各个领域的规矩。
就像霍成和翟东生，霍成要做航运不可能越过翟东生，翟东生想要进军.工业也不可能无视霍成。
市场蛋糕就这么大，如果谁都能上来咬一口，那他们这些老大还当不当了？
虽然霍鸿骅并不怕郭志明，但抢生意嘛，难免会起摩擦。
就算不伤筋动骨，也会头疼一阵。
可真要放弃这块肥肉，霍鸿骅又有点不甘心。
他本想把家具建材的项目往后压一压，等电子行业的生意稳定后再处理，不过到那时候，郭志明恐怕已经把市场吃得差不多了。
但周曼青给了他新的灵感。
他可以不设工厂，不造商品，只作为产品推销商。
这样一来双方都有的赚，郭志明也不会太过排斥。
等他建立品牌信誉，在市场站稳脚跟，到那时再推出自己的产品。
而他所需要付出的成本，仅仅只是几间样板房的装潢费，相关职工的工薪，以及几间办公室的租费。
这跟租买地皮，建立工厂，购买机器等等一系列费用相比，不过九牛一毛。
冯友胜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霍鸿骅说的办法不是不行。
但他也有犹豫：“万一人家不买单怎么办？毕竟也不是所有买房的人都讲究装潢。”
“那就先做市场调研咯。”
“哇！周小姐，这你都知道？”冯友胜感叹，“你真没去过西方留学？”
周曼青缓缓摇头，她毕业于香江本地的大学。
“OK，市场调研，还有呢？”
周曼青不明所以：“什么还有？”
冯友胜在脑袋上连比带划：“就是你刚才提到的售楼部，仔细讲讲。”
“嗯……”周曼青纠结。
“不要犹豫，你大胆地说。”冯友胜握拳给她加油鼓励，“等赚钱了，让霍哥把这套房子送给你。”
什么？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周曼青目光灼灼地看向霍鸿骅。
“可以。”霍鸿骅眼里盛满了名为愉悦的情绪，“如果这笔生意真能做成，且年利润达到百万，我不但送你一套山顶别墅，还分你一成利，以五年为期限，每过百万我都分你一成。”
“真的？！”
那可是山顶别墅诶！
霍鸿骅抬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周曼青扬起唇角，跟他击掌。
-
之后，他们去加列山道的别墅里聊了许多。
关乎装潢和装修的区别，关乎调研方案，关乎售楼部，还有如何扩大目标市场，以及未来可能会因政策等原因受到的种种影响。
售楼部和置业密不可分，但装修这块霍鸿骅决定单独拆分出来做，冯友胜以个人的名义投资，按三七比例分成。
详细的合约内容还要由律师拟定后再作调整。
等他们设定好新公司的大致框架，外头天已经黑了。
回去路上。
冯友胜嘲笑霍鸿骅第一次送礼失利，几千呎的豪宅，周曼青非要签对赌协议等一年后看到成果再收。
“有冇受挫啊靓仔？”
“冇。 ”
“兄弟面前，别死撑喔。”
霍鸿骅将手肘支在窗边，抵着头，毫不掩饰自己对周曼青的欣赏：“在商言商，有些人在生意场摸爬打滚几十年，都不如她脑子清醒，华夏有句老话叫‘小心驶得万年船’，商场勾心斗角，谨慎的人或许成就不了大事，但往往比那些见钱眼开的人活得更久。
周曼青呢，她不仅谨慎，还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这点很难得，一个人拥有敏感的商业嗅觉，且头脑灵活，具备高水平的知识，那她距离成功可能就只差一个机会。”
冯友胜感慨：“可惜她前几年一直藏拙。”
霍鸿骅垂眸：“她阿妈过世早，生父又不喜她，家里无人给她撑腰，她做事当然要低调点咯。”
一个家庭里如果父亲是掌权者，那他的妻子子女有可能会为了讨好他，潜移默化中将自己塑造成父权至上者的爪牙，有意无意地去伤害他所厌恶之人。
而当这座压在他们头顶的大山消失后，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做出一些改变。
只不过周曼青藏得最深，变化最明显。
-
回到中环，霍鸿骅的司机还在等待。
冯友胜见霍鸿骅在跟司机说话，他将车倒到周曼青身边，摸摸鼻子：“周小姐，先前对不住，我不是有意针对你。”
周曼青愣神，反应过来后轻轻摇头：“没事，我大概猜到了。”
冯友胜低笑，方向盘一打，朝周曼青摆摆手：“回见。”
红色跑车轰鸣而出，眨眼间便消失在车流里。
周曼青收回视线，却发现霍鸿骅居然还站在车外。
路灯昏黄，隔着灯罩雾蒙蒙地将他笼罩，给人一种清冷又孤寂的感觉。
她疑惑地走过去：“你还不回？”
霍鸿骅垂眸看她，说：“在等你。”
他拉开车门，“走吧，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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