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人，说了不换就是不换了，少没皮没脸扒拉我。”
“谁没皮没脸，你说谁没皮没脸？你先找我要换的确良，以为是个多阔的呢，结果就这。”
“阔不阔那也比你强，你扯着脖子嚷嚷，比谁声音大是吧，行，咱们这就找人评评理。”
“丫头，那边的丫头劳你停一停脚，你来听听看。”
瞿清遥也是没想到，自己就是等公交路过而已，竟然莫名其妙就当上判官了。
吵架的两个妇女，一个是刚才在百货大楼里见过的八字脸婶子，另一个下巴尖得像锥子。
八婶攥住眼神明显躲闪的锥婶手腕，三两步就拽到了她跟前。
“丫头你一看就是个文化人，你帮婶子断断看，是谁的不对。”
“我想给家里姑娘做件上班穿的好衣裳，没买到的确良，寻思找个人换一换，我用七尺六寸瑕疵布，再加十四块钱，并三尺布票，换她刚买的七尺的确良，怎么算都不少了吧？”
瑕疵布不要票，七尺六寸百货大楼里卖一块八毛二分，七尺的确良卖价十一块七毛六分，打折后收两尺布票。
转手就能赚二块三毛七，还多得一尺布票，七尺六寸瑕疵布，这个换法确实很厚道。
瞿清遥肯定：“不少了。”
“是吧。”
锥婶急了，“有什么事咱们好好商量，非得让别人知道，你就不怕被举报啊。”
八婶眼神簌簌簌地刀锥婶。
现在知道怕了，刚才非拦着自己不让走的时候怎么不怕。
谁心虚谁怕，反正她不怕，继续吐槽。
“怎么换都商量好了，我把钱往外一掏，她又反悔，说十四块不够，得出十六。”
“这不是坐地起价么，那我能乐意？”
“我说那就不换了，她倒好，狗屁膏药赖上来，非得让我把的确良给收了，要十五块，还当施舍了谁一样。”
“丫头你评评理，我就是个泥人儿那也得争这口气是不是？”
坐地起价还强买强卖，态度还极差，这不就是妥妥的无良商家么。
瞿清遥感同身受，看着锥婶，谴责：“你不对。”
锥婶心里日了狗。
从百货大楼里抢了好东西，再加价卖出去，她这么干很久了，从来没见过这么较真的，还找人评理。
要真闹起来她一个倒买倒卖的名头跑不了。
“不换了不换了，我出一毛钱，你们放我走，行了吧。”
锥婶掏钱掏得满脸都写满了肉痛，临走前，狠狠瞪了八婶一眼，顺带往自己身上嗅了嗅。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今天太不走运了，难不成是几天没洗澡了的原因？
八婶也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收获，一毛钱不多，但出了口气就高兴。
坏心情一扫光，捡钱不过夜，直接就去买了两支冰棍。
七分钱的奶油雪糕给瞿清遥，自己吃三分钱的赤豆棒冰。
奶油大雪糕（图源网络，侵删）
“今天得道声谢，婶子就喜欢你这样明辨是非的姑娘。”
“小事儿。”
共同对敌，这就算有了一定革命交情了。
两人一边吃冰棍儿一边等公交，交谈中得知八婶在家还真行八。
有种偷摸给人起外号，结果误打误撞起中了的茫然。
瞿清遥提了一嘴，说家里亲戚从上海回来，带了几尺的确良布，不多，正好够做一件衬衫，放在家里也是放着，要是八婶不嫌弃的话，可以换。
“不嫌弃不嫌弃，只要不跟那人样的离谱，你说怎么换就怎么换，婶子不吱声。”
八婶眉开眼笑的，心里合计今天遇到这姑娘，算是撞运了。
这下女儿上班不就有件好衣裳了嘛。
“就按照十四块的换法吧，我脸皮厚，占八婶些好处。”
瞿清遥也没上赶着当冤大头。
投缘是一回事，生意又是另一回事，价要得太低，反倒让人怀疑用心。
“是你帮了我大忙。”八婶拍掌道，心里对瞿清遥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得知她在找工作的事，啧道：
“现在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确实不好找。”
“八婶帮你留意着，要是有合适的就给你通消息。”
“谢谢婶子。”
瞿清遥也就是这么一听，没作多少指望。
一笔小生意而已，还赚了钱的，要是还肖想能换一个工作的消息，那可真是贪心了。
约定好下午见面，两人就分开了。
因为有了这桩生意，瞿清遥没回家，而是进了空间做饭午休。
而那边并未被抱以重望的八婶，帮忙打听工作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
骆玉竹刚从下面公社采风回来，身上还带着泥呢，就被她妈逮住了。
朱八婶没让女儿进屋，在门口用鸡毛掸子给她掸灰，先是问了几句这回下去顺不顺利，接着就进正题。
“竹子，你们报社都两年没招过人了吧，最近有这方面动静不？或者你们搞采访的，跑的地方多，知不知道什么好单位招工？”
骆玉竹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给人打听工作消息啊。
拍干净土先进屋喝了两茶杯水，才道：“我们单位现在还嫌人多呢，没这个计划，妈，你又遇到好看姑娘了？”
朱八婶看脸的事家里没不知道的。
“那是真漂亮，小脸儿白得跟瓷一样，个子也高，就是瘦了点。”朱八婶觉得姑娘还是胖一点好。
“性格也好，还给我帮忙来着。”
朱八婶就把上午的事给女儿说了，骆玉竹道：“我现在还在采访部，每天这里那里的，哪用得着那么好的衣服。”
不过妈妈的一片心，只要接受就好。
转而道：“我们单位肯定没戏，不过工作消息我这还真有一个。”
“农林局为了走进群众的，今年特地留出了几个招聘岗位，不过妈我可先提醒一声，要考试不说，除非好得出挑，否则进的几率不大。”
朱八婶一听也明白了，什么走进群众，恐怕就是萝卜岗。
要不怎么社会上没风声呢。
下午见面，朱八婶把这个情况跟瞿清遥说了。
“报名要高中学历，除了要笔试，还要实地考察，难度挺大的。”
朱八婶还有点不好意思，没给个好的工作消息。
瞿清遥眼睛一亮。
“八婶，你的消息可太及时了，我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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