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是大姐独自赶路，无人说话。
她催动着马儿跑得更快了些。
马儿跑得越快，莫凡受的苦就更多。
虽然是跟一个极致美女同乘一匹马，莫凡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
他被晃得眼昏，不得不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
肚子压在马背上，被这么抖动着、压迫着。
里面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得很，当真是十万分的不舒服。
如果不是怕被砍了头下来祭旗，他早就开骂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韩信都能够忍得胯下之辱！
我也要忍！百忍成钢！
一直这么赶路也不是个事情，莫凡决定聊个天。
“大当家的！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啪！”屁股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痛！
“你怎么打人呢？”好好的一个大男人被打了屁股。
这样的待遇莫凡都几十年没有享受过了。
这个时候挨的这下，不但没有勾起幸福的童年回忆。
只让他感觉到了屈辱！
这是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有朝一日老子翻了身，一定要还回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一天老子也要这样把你压在马背上。
莫凡这么畅想着，还没有想到莫欺少年穷的时候。
屁股上又挨了重重的两巴掌：“再敢说话，拿马粪堵了你的嘴！”
“我没有说话了啊！”莫凡这次连申辩都不敢。
只是在脑海里面不停地幻想着有朝一日翻身农奴把歌唱：
自己骑着马儿在路上跑，把这个女人也一样横在马背上，狠狠地抽打！
忍！我忍！
莫凡不知道忍了多久，脑袋早就晕乎乎地了。
什么时候马儿停下来的都不知道。
被人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走了一段路。
一把扔在地上。
歇了一会儿，莫凡终于睁开眼。
一下子也开了眼：泥巴地面！
这在现代是很少见的了，就算是乡下那些原生态的民宿也没有几户人家的地面敢这么纯粹的。
视线远一点儿就是一张八仙桌，四条木板凳。
许多穿着精致绣花鞋的小脚和那些白花花的小腿围着自己。
看到那些绣花鞋的时候，莫凡就有些迷糊了：现代女人能够穿着这些绣花鞋的人不多。
她们更喜欢各种各样的高跟鞋，小白鞋，运动鞋。
难道这里真的是民国？
莫凡一直认为路上的一切都是有人跟自己开玩笑；
或者是《甲方乙方》电影里面的情节照进了现实，让自己扮演一个什么角色。
现在发生的事情，让他越来越不明白：这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演戏？
“这里有六个女人！”莫凡开始分析形势了。
这些鞋子并不是传说中的三寸金莲，只一眼看过去，从三十四码到四十码的鞋子都有。
这些女人都没有缠小脚啊！
眼睛就是尺子！莫凡想起了进厂第一天，老师对自己说的话。
想起三十年前初进单位的时候，雄心满满，意气风发的样子。
晃眼就过了三十年，忙忙碌碌三十年，专业上学会了许多，手艺也学得精妙，现实中却毫无用处。
手艺是有时间性的，他学的那些修枪弄炮的技术，现实里面无半点用武之地。
莫凡已经好多年没有像今天这么用过眼。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如此用心，竟然是量一量女人的绣花鞋！
想一想都觉得悲哀！
从那些脚往上看穿绣花鞋的女人穿着旗袍，开衩都有点高的样子，她们站得太近了，看不出来更多的信息。
“大姐！今天是我们起局的好日子，抓一个男人来做什么？”
“嘻嘻！大姐是想晚上用他来暖被窝吧！”
几个女人全都笑了起来。
“暖什么被窝？我本来是想抓来起局时候，用他的人头起誓的。
他有点用处，先试试，有用就留下！”大姐的声音冷冰冰地。
“嘻嘻！男人的用处都一样，你是大姐，你先尝下味道，我们再来。”
“五妹不要跟七妹学！这个男人说会造枪！还会造子弹！这才留下来的。”
大姐可能是怕姐妹们后面的话更难听，特地解释了一句。
“男人的枪？嘻嘻！”五妹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往下说了。
懂的人都懂，不懂的长大了才会懂。
她们这里的几个人全都是懂王！
莫凡不想让她们继续猜测下去，他已经听出来了：大姐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
真的惹得她恼了，说不定自己还是会被砍了头祭旗。
赶紧打断她们的话，说道：“我们已经是一伙了，大家都是兄弟姐妹。
把这些绳子解了吧！
绑了这么久，手脚都麻了。
放了我！
活动一下手脚，现在就开始动手做子弹。”
大姐一挥手：“把他的两只手放出来，脚绑在凳子上！
小心这小子使坏！”
最后一句话说完，立刻有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莫凡。
这两个人一直以来都没有开口说过话，看向莫凡的眼神冰冷，仿佛看一个死人一样。
她们的三支枪，还有一支肯定是在这个大姐手上。
莫凡现在的姿势非常不雅：坐在八仙桌边，两只脚大大岔开，分别被绑在长板凳的两边。
完全没有半点隐私可言。
绳子从脚踝位置绑起，一直绑到了大腿根儿，这样的绑法实在有些奇特，有些技术，有些似曾相识！
这种情况下，不解开绳子，根本就站不起来，更不要说逃跑。
屁股坐在板凳上还有些痛，那娘们刚才在马背上是下了死手的！
“二妹、三妹！你们拿着枪离他远点，别让他把枪抢了。”
话音才落，刚刚还抵进脑袋的两支枪立刻就退出去几步。
这个女人的心思不但毒，还非常细，难怪看着年龄不是最大，却能够在这些人中当老大！
莫凡说道：“拿一颗你们用的子弹给我看一眼！”
“做什么？”大姐紧张地问道。
“我要看看弹头的口径和弹筒的大小！现在就开始做子弹头了。
再说了，一颗子弹，没有枪也打不死人！”
这话在理，大姐抛出一颗子弹！
莫凡伸手接过，过眼一看就明白：七点六二毫米直径的子弹。
莫凡开始用石头加工子弹头，他一边动手一边说道：“时间太紧，只能够用石头做弹头了，效果不会很好，要是一会儿时间来得及，我就做几颗铅弹头，或者铁弹头。
就能够跟真子弹一样得了。”
这是先给自己备好后路，为一会儿测试成绩不好打埋伏！
子弹头做好了五枚，又开始制作弹筒。
把纸片小心翼翼地折叠出来：“找点沙子来试试粗细！”
不用解释，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弹壳。
莫凡把沙子填进去，跟桌子上的那颗实弹比了比。
细心地调整了一下，保证粗细一致！
按照这个纸筒的样子，重新做了五个纸筒。
“这不就是鞭炮吗？”五妹的声音甜美中有点卷舌，太容易分辨了。
要想致富先修路，要想恋爱多交谈！
莫凡现在想要活命，必须要多交谈。
正愁找不到话头，有人说话，立刻就顺着话头讲解起来了。
拿起那颗做标本的子弹讲解起来：“本质上来说，子弹就是一颗鞭炮！
这是弹壳，相当于鞭炮外面的那层纸，作用都是把药包裹起来。
子弹屁股这里有个屁眼儿，叫做底火，相当于鞭炮的引线。
它们的区别只是鞭炮引线用火点燃，这个底火用击针撞燃。
就跟用火镰引火一样。
再一个不同的地方就是这里多了一个弹头，用来杀人而已。
子弹放在枪膛里面，击针撞一下底火，弹壳里面的火药马上燃烧。
燃烧产生大量的膨胀气体被枪膛束缚住，到处都跑不动，只有弹头这里松动一些。
于是它们就顶着弹头向前跑，在枪管里面有膛线。
性急的膨胀气体有些从膛线里面先溜出去，这样子弹头就开始旋转起来。
子弹头被这股气体一直顶着跑，冲出枪管后，借着在枪管里面获得的力量继续向前飞。
就这样可以打中目标了。”
他在讲解子弹和鞭炮区别的时候，大姐已经在对面坐下来认真听着了。
讲解到子弹在枪膛里面的动作时候，大姐眼神当中的杀意减少了许多。
莫凡心中暗喜：人生果然只有知识才是自己的。
就算是穿越，知识也跟着自己来了。
知识越多，办法越多，知识越少越希望赢得尊重。
莫凡看看没有人提问了，总结了一句：“所以说呀！发明子弹的人就是咱们的老祖宗！
洋人就是按照老祖宗几千年前发明的鞭炮照猫画虎，做出子弹来的。”
这段话说出来，大姐的脸色有些潮红，明显被激励到了。
其余几个女人也兴奋起来：“就是嘛！老祖宗最了不起了，东洋鬼子算得了什么？
听那些人说，一千年前鬼子还专门把女人送到大唐来，让她们来借人种。
他们现在阔了，一个个人模狗样的，竟然敢欺负咱们了。”
一时间几个女人又是自豪，又是自悲。
最后一句说到伤心处了，几个女人一时之间都不说话。
莫凡的操作到了精细位置，不敢再开口说话。
在那颗纸筒底部中心小心翼翼地用针扎了一个小孔，用火柴头堵住，再把火柴皮分割出来一块毫米宽五毫米长的小纸片。
这就是他的就地取柴制造的底火。
然后填上沙子，这枚子弹除了装填的是沙子外，大功告成！
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六个女人都呆住了。
“大姐！这个男人好像没有说假话！”
“哼！”
“他这手艺，家里一定是做鞭炮的！”还是五妹的声音。
她说这句话的人可能是想要表扬一下。
不过却让莫凡感觉受到了侮辱：你让一个做鞭炮的来试试？
能够做得这好？
老子这是三十年的老手，高级工才能够做得出来的！
莫凡准备测试一下底火的效果了。
他用针插入火柴头的木棍位置，狠狠地把木棍往小刀上面一顿！
一股硝烟！
虽然这原理就是用擦一下火柴，但是莫凡还是相当有成就感的。
万事俱备，只差黑火药！
莫凡用这样的方法来测试，是怕自己直接用小针去捅火柴头的速度不够，会哑火。
现在看来一切顺利。
几个女人都不说话了：她们看得出来，如果纸筒里面装的是火药，刚才一定就点燃了。
莫凡心里也有些激动：成功了！
看着外面的太阳越来越高，莫凡都认为那个七妹是有意拖延时间，不想让自己活下来的时候。
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七妹很快就把东西拿回来了：“我在魏铁匠铺那里买了两把锹，废铁人家不卖！”
“黑火药呢？”
“这里！”
一个布袋子装着火药放到桌子上。
看到这样子装火药，莫凡怒火上头了：“这东西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布袋子看着密实，可是火药粉末还是会漏出来的。
一颗火星就能够把它引燃，那个时候全屋子的人都逃不掉！”
他突然发火，全屋子的女人都愣了：
“老娘好心好意跑出去帮你买东西，你还挑三拣四地，不用就算了。”
七妹头上的汗水都没有擦，伸手就要去抓那袋火药。
“这东西要怎么放？”大姐这个时候开口了。
“用坛子存起来！防漏又防潮！”莫凡这个时候才觉得火发错了。
这些人都是想要起局当土匪的，出了事故，关自己什么事情？
职业病啊！职业病！
作为一个兵工人，莫凡可是知道黑火药的危险，稍有粗心，就会引起灾难性的后果。
他可是听说过许多因为大意发生的事故，很多事故都是非常巧合才发生的。
但是这种巧合，谁知道会不会在今天遇到。
像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这袋子黑火药燃烧起来，七个土匪婆娘活不成，他自己也活不成的。
也许正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莫凡才发了这么大的火。
大姐一个眼神，立刻有人找了一坛子过来。
看着这个表面上存了许多灰尘的坛子，明显许久没有用过。
莫凡探头看看，里面有非常多的灰尘，是干的。
“这个可以！”
被莫凡这么一发火，几个女人把火药往坛里面放的时候，明显小心了许多。
莫凡指着桌子上的黑印说道：“把桌子抬到外面去，用清水洗了！”
人家出去洗桌子，他还继续绑在板凳上面呢。
为了抓紧时间，莫凡想要搬一条板凳过来当做工作台。
看出来他的想法：大姐亲自搬了一条板凳过来，放在他面前。
“谢谢！”莫凡一声谢，大姐的身体一颤。
她这一辈子，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个谢字，虽然仅仅只是搬了一条板凳。
莫凡把火药填了做好的纸筒里面，把做好的子弹头装上去。
说道：“这些子弹都是急就章，试验的时候，一颗一颗的直接放枪膛里面去！
它们可不能够直接装进弹匣里面的。”
“把他双手绑到背后！”
莫凡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大姐翻脸的速度这么快。
刚刚还是她亲自给自己搭台的呢，绑自己的时候也不带犹豫的。
七个女人一起出去了，莫凡看着不远处的那坛黑火药，暗暗自责：“大意了！应该先做一颗炸弹的！
百分之百成功得！这样活下来的把握大得多。
现在好了，如果五颗子弹哑了火，怕是活不过正午了！”
他的手在背后还不老实地动了动，现在屋内没人，挣脱双手后完全可以解开全身绑着的绳子了。
莫凡的手这才动了两下，立刻明白：想要自己挣脱这绳子，根本就不可能。
人家这绑法，一看就是学过的。
看看身前这些绳子痕迹，有些熟悉，又是似曾相识！
明显是东瀛手法：身前竟然绑出龟甲的图案来了！
没有想到这群土匪当中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互相交流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枪响：“砰！”
莫凡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可是过了好久都没有第二声响起。
他的心又悬起来了。
“完了！不会只有一枚子弹才打得响吧！”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第二声枪响。
又过了一会儿，连续三声：“砰！砰！砰！”
七妹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姐的枪法好准！”
莫凡心头一松：还好！五枚子弹全部打响了，那个大姐还打中了目标。
准不准的，虽然是看她们自己的本事。
这个不关自己的事情，如果她们五发不中，也是可能恼羞成怒，怪罪到子弹上来的。
女人心，海底针！她们的想法，真的捉摸不透的。
七个女人走进来的时候，莫凡因为是背向门口，根本看不到她们的脸色。
大姐走到莫凡面前：“你真的愿意加入我们？”
“愿意！我愿意跟你们一起起局！
有福同享！有难我当！”
作了这么多事情，担心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句话了。
等到我解放了双手，有机会老子一定去告发你们！
“你可以入局，但是你只能够做八当家！
所有的事情都要听我们姐妹的。
谁让你是最后一个才来的呢？
我们七姐妹原本就没有想过要外人加入进来的。
要不是看到你还有用，今天就用你祭旗了！”
“明白！明白！大当家好！二当家好！三当家好！四当家好！……七当家好！”莫凡赶紧一连串地对把七个当家的全都问了好。
到现在他还没有把这个七个女人具体谁是三当家、四当家给分辨出来。
细节不重要，只要把每个当家的都喊一遍，绝对不会错的。
连串的问候，可把女人们高兴坏了，好几个人都咯咯地笑着。
特别是七当家的，还伸手在莫凡脸上摸了一把：“好！我也有一个小弟了！
今后姐姐罩着你，吃香的喝辣的，玩钱耍女人、砸窑子，逛窑子！
都报我的名号！”
莫凡心中暗暗感激：七当家的真好！
“解开！”大姐这才吩咐解绳子，她的脸色并不好看。
明显看得出来，她有些担心：这个男人的嘴太会说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句话可不假。
莫凡手脚终于被松开，想要站起来的时候。
大姐在主位坐下，其余几个女人也围着桌子坐下来，莫凡一下子又不敢动了。
规矩，他虽然不知道规矩，但是要懂规矩：大家都坐着的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够站起来。
大姐看着莫凡说道：“我们姐妹七个，我是老大，外号镇九州！
这是二当家外号百步穿杨、三当家外号智多星、四当家外号冷面阎罗、五当家外号定乾坤、六当家外号王霸天、七当家外号钻天猴！
你想要取个什么名字？”
莫凡愣住了：“你们都不用真名的吗？”
“谁当土匪用真名的？想要让人找到家里去吗？”老大这个时候终于对他的态度好了一点点。
“我叫……”
章节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