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男友送给金主后,我将计就计

第3章 第3章

第三章 悬崖上的红丝带

第三章 悬崖上的红丝带

陆川是圈内脾气最差的导演,但演员们依旧对他追捧不已。

电影圈有这样一句话:没有陆川捧不红的人。

他年少成名,二十五岁就拿下了导演界最高奖项,现在也才三十岁出头而已,累计票房就已经高达四百亿,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和他比。

慕瓷进组第一天,就被他当众批评。他不是不允许演员状态差,而是对一些细节要求很苛刻。

周围的工作人员是他的固定团队,大部分都合作很久了,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工作态度。

慕瓷只是刚才那一会儿觉得有些难堪,过去了就想开了:没事没事,人家是天才,有点性格才够特别。

“别多想,陆导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绝对不是对你有意见,只是单纯觉得刚才那个镜头演得不行,没有达到他的要求而已。”

慕瓷心想:姐姐,您这么说更伤人好吗?

“不会多想,是我台词没背熟,陆导要求严格是应该的。”

今天的戏份结束得晚,散场时没有外人在,慕瓷泄气地躺在沙发上。

方方回头看到她毫无形象的衰样,瞬间抓狂:“你是即将爆红的女明星,请注意自己的仪态,给我坐起来,背挺直!”

慕瓷白眼一翻,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红个屁,搞不好明天就要滚出剧组了。”

“不许说脏话。”方方一巴掌拍在慕瓷的肩膀上,给她“打鸡血”,“你丧什么丧?没有可塑性的演员,陆川是不会多费口舌的,他骂你,就是对你还算满意。他缺钱吗?缺赞助吗?缺曝光率吗?他什么都不缺,能签你就说明你的演技在他这里过关了。”

慕瓷演过各种各样的配角,基本功没的挑,经验也算丰富,只是一直没有一个机遇而已。

“毕竟是第一天,出点儿错没什么大不了,放轻松,别紧张,‘美艳小妖精’这种人设你完全可以本色出演。”

几年龙套不是白跑的,演技当然不是问题,她今天确实是紧张了。

“小瓷,你缺的是机会,现在机会找上门了,难道你要为了那点儿自尊一辈子被顾笙踩在十八线摩擦?自尊能当饭吃吗?自尊能换成钱支付你奶奶的医药费吗?自尊能让你大红大紫吗?都不能!”

慕瓷不缺长相,不缺实力,很多时候却连句台词都混不上,因为大家都不愿意为了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换掉的小角色得罪顾笙。

看破不说破,谁都知道,得罪顾笙,就是得罪顾家。

“现在有人愿意捧你,并且有能力捧你,咱们就应该铆足了劲儿往前冲。我就奇怪了,那天你在顾笙面前还挺拎得清,怎么人后这么没出息?唉,其实不怪你,我见着陆导也有点儿发怵。”

方方一旦开始精神教育就停不下来。

慕瓷默默地开始换衣服。

终于讲完八百字小作文的方方歇了口气,跑了几步追上慕瓷,偷瞄她脖子上的那个吻痕。

“今天早上送你来剧组的是贺家那位处于叛逆期离家出走的小少爷吧?慕小瓷啊,你到底背着我跟谁好上了?”

慕瓷:我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公司那边不约束你的私人感情,但是如果被媒体拍到了,你得想好怎么处理。”

“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贺昭的车就在剧组外面停着,慕瓷坐进去就把车门锁了,隔着车窗看到方方笑得一脸猥琐。

贺昭启动车子往外开:“今天累死了,慕小瓷,叫声‘哥哥’。”

慕瓷拿出手机,点开通信录:“好啊,我打电话给沈如归,让他听着我叫。”

“开玩笑开玩笑!”贺昭立马抢走慕瓷的手机丢到后座,一声接着一声叹气,“沈哥竟然能做出让我来剧组给那群人送吃送喝这种事,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慕瓷愣住了。

难怪刚才下班的时候工作人员人手一杯咖啡、一份甜点,见着她还跟她说“谢谢”。

“还有,黑子明天会开一辆房车过来,你拍戏间隙就有个清静点儿的地方休息休息了。慕小瓷,你可得有点儿良心,陆哥那边不需要我们客气,这都是为你。沈哥今天心情不好,你回去别故意惹他生气,你是没事,倒霉的可是我们。”

慕瓷转过头,继续喝水,小声吐槽了一句:“他天天心情不好。”

“所以你得哄着他点儿啊,他好你好大家好,谁都没烦恼。”

“我不要,我没惹他。”

“别这么无情嘛,小瓷瓷……”

“你好恶心!”

沈如归不在的时候,整个园子都是慕瓷的,他在也一样,因为他不管,她就算把房顶掀了也没人管她。

除了三楼书房,慕瓷还有一个地方不能去。

主楼只有沈如归和慕瓷,连王叔都不住主楼,黑子和他那些兄弟也都有自己的住所。距离主楼最远的一栋小楼没人住,慕瓷有一次无聊逛到了那里,黑子还挺生气,但不敢骂她,回去的路上瞪了她一眼又一眼,慕瓷都担心他眼睛抽筋。

慕瓷以为里面养了什么,从屋里传出的声音听着像狗叫声。黑子只是警告她以后少往这边逛,其他的一概不提。

沈如归对他们其实没那么多规矩,平时大家没事聚在一起吵吵闹闹,沈如归虽然嫌烦让他们滚蛋,但也只是嘴上说说。

今天园子里过于安静了。

贺昭把车停在小楼旁边的路上。小楼大门紧闭,看不出里面到底开没开灯,凉风吹过来,空气里好像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慕瓷才意识到,贺昭刚刚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发生了什么?”

贺昭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神情是少见的严肃,只简单地说:“有人管不住嘴,抖了点儿事出去。”

“那……他有麻烦了吗?”

“那点儿破事算个屁,姓顾的……呸!”贺昭及时闭嘴,骂了句脏话。

慕瓷没听清:“什么?”

“我说,沈哥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损失的那点儿钱不算什么,但那家伙触及他的底线了。”

贺昭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点到为止,慕瓷应该懂。

“如果沾上人命,就真的麻烦了,但没人敢进去劝。”贺昭挑眉笑了笑,“小瓷瓷,靠你了。”

他说完,下车往外走。

慕瓷跟着下车:“你干什么去?”

“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等着挨揍。”贺昭背朝着慕瓷摆了摆手。

他把沈哥的小宝贝带到这里来,沈哥肯定不会放过他,他估计又得在床上躺一个星期。

“唉,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牺牲我一人,幸福千万家,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贺昭走是有原因的:他待在那里就等于在给慕瓷施加压力,所以他把选择权交给慕瓷。她也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转身就走,反正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路都熟悉,丢不了。

小楼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阴森森的,慕瓷虽然不至于害怕,但也觉得瘆得慌。

脑袋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管,不要进去,不要插手,长久不了的事就不要有开始,这是沈如归的事,和她无关。

可在试图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之前,她就已经推开了那扇门。

屋里空旷,没有窗户,四面幽闭,就算开着灯,光线也昏暗。

慕瓷只看到地上躺了个人。

还好还好,那个人还活着。

他身边站着一条藏獒,藏獒嘴边的毛发湿漉漉的,看起来凶神恶煞。

沈如归在最暗的地方,背对着门的方向。

“找死?滚。”

刚入秋,慕瓷却打了个寒战:“沈如归,是我。”

沈如归回头,看到他的小女孩站在门口,路灯在她身后,她像是融在光里。

贺昭是活腻了吗?

半分钟后,沈如归拿出手帕,将每一根手指擦干净,从黑暗里走出来,关上门,隔绝了屋内的一切。

沈如归问慕瓷:“剧组好玩吗?”

“不好玩,我被骂了。”慕瓷把自己的手放进男人的手心,过了几秒,另一只手也缠上去,抱住他的手臂,“陆导好凶啊,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你,明知道我和你关系不一般,居然还当众骂我,我丢死人了,好气好气。”

她很少主动,更别说撒娇,沈如归也不拆穿,由着她拉着离开小楼。

“骂你什么?”

慕瓷哼了一声,瘪着嘴说:“骂我没长脑子,我气死了。”

沈如归低笑:“他已经是客气的了。”

慕瓷只好当没听见,接着说:“他还嫌我胸小,说我不性感,不像狐妖!这简直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沈如归停下脚步,目光从她脸上往下移动。“陆川怎么回事?你在剧组拍什么戏?不能拍就别拍了。”

慕瓷:“……”

陆导,对不起。

慕瓷为了上镜好看,每天全靠“吃草”续命,晚上也忍着不吃夜宵。

她不吃,但会记得让沈如归吃,因为他总是不按时吃饭。

今天的夜宵很简单,还是一碗面、两道菜,但怎么都做不出那天的味道了,沈如归也没吃太多。

慕瓷洗漱完躺在床上背台词。沈如归进屋,她听到声音,就掀开被子坐起来,把衣服往肩膀下面拉了一点儿,又拉了一点儿。

“我性感吗?”

沈如归顿了两秒,神色如常地关上房门:“差一点儿。”

慕瓷虚心求教:“差在哪一点?”

沈如归摘掉眼镜:“露少了。”

慕瓷低头看了看:“不少……吧?人家都说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比一眼看到底更让人印象深刻。”

他边走边解睡衣扣子:“知道还问。”

慕瓷笑笑:“因人而异嘛,大部分人代表不了你和陆导这种特例。”

“我和他什么时候成一类人了?”

“你这个人好较真,我就随口一说。”

“那就别说了,做比较实际。”

凌晨一点半,陆川被手机振动声吵醒。

他有严重的失眠症,很多时候都只能靠安眠药入睡,但是电影开拍后,他的手机会二十四小时开机,否则也不会让沈如归在这个时间烦他。

“你有病?”他被吵醒后会更难入睡,所以开口就不是什么好话。

“火气这么大。”沈如归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哦,没有夜生活的男人晚上下班早,十点就睡。”

慕瓷睡得沉,在被褥里缩成小小的一团。沈如归披了件睡袍走出卧室,关上门,走廊里开着灯。

“抱歉,我没有这个概念,打扰到陆导休息了。”

即使隔着半座城市,陆川也能想象到电话那端的沈如归是副什么样的丑陋嘴脸。

陆川被气笑了,讽刺道:“不就是有了个女人,你至于吗?用不用再给你送个扩音器,站在望江大厦楼顶喊?”

“低调低调。”沈如归点了根烟,“我这个人还是很重义气的,好兄弟的女人跑了,整晚失眠还得吃药,我却在他面前秀恩爱,实在是不忍心。”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两分钟后,陆川睁开眼睛,那点儿残存的睡意散得干干净净。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第一,慕瓷是去跟着你拍戏的,不是去受委屈的。上次她就在你的地方被欺负了,只不过她不说,我就当不知道,毕竟我忙,没空找你算账,但别再有第二次。第二,你骂两句就行了,我都舍不得骂。还有……”

烟雾缭绕,沈如归垂着眸,侧脸轮廓看上去格外冷厉。

“慕瓷是长得跟她有那么一丁点相像,但慕瓷是慕瓷,她是她,你管好自己的眼睛,不该看的就别乱看。”

没人知道,陆川有过一段婚姻。

一个星期后,贺昭才又去剧组接慕瓷。

他表面看着没什么,还是那张随处都能招蜂引蝶的脸,但是慕瓷偷偷从背后拍了他一巴掌,他瞬间疼得嗷嗷叫,显然是被揍过。

“小点儿声,”慕瓷捂住贺昭的嘴,“我问你,那个人……没事吧?”

贺昭不以为意:“能有什么事,沈哥有分寸。”

“那你还让我去拦住他,”话音未落,慕瓷目光不善地看着对方,“你耍我?”

贺昭打方向盘拐弯:“沈哥做事不需要我们担心,那天晚上叫你去拦,就是想试试你到底值不值得……”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慕瓷蹙眉:“值得什么?”

“没什么,”贺昭笑笑,“你啊,还算有点儿良心。”

慕瓷听得云里雾里,正要问他,手机振动声突然响起。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慕瓷心一抽,莫名地紧张起来。

贺昭瞟了她一眼:“谁啊?”

“嘘,”慕瓷让贺昭别说话,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拿到耳边,“奶奶。”

“小瓷,你还在忙?”

“我刚下班。奶奶今天怎么样?有不舒服吗?”

“都好,都好,就是有段时间没有见到我孙女了,很想她。”

慕瓷笑着说:“那我转告她,让她去看奶奶。”

老太太的手术费高,术后休养也需要钱,慕瓷赚的那些片酬几乎都花在了医院,但她也没办法时时刻刻守在病床边,只能请护工。

老太太瘦得厉害,掀起病号服的袖子,胳膊简直就是皮包骨头。

慕瓷挤出笑脸,推开病房门:“奶奶。”

“又瘦了。”

“真的啊,太好了,那说明我减肥还算有点儿成效。”

“天天减肥,身体怎么受得了?”

“不是天天减,就是有工作的时候减个一两斤,别人都觉得没区别,只有奶奶看出来了。”

老太太高兴,拉着慕瓷说了很多话。同病房里还住着一个病人,要年轻一些,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父母也早就过世了,平时不觉得孤单,但病来如山倒,住院几个月,连一个来看她的人都没有,这时就非常羡慕老太太有个好孙女。

慕瓷在医院,就没有让护工帮忙,而是自己给老太太擦身体。

“奶奶快过生日了,有什么愿望吗?”

“都一把年纪了,哪还有什么生日愿望,我只盼着你和小顾两个人好好的。你们好,我就放心。不要买什么,你们俩一起来看看我就行了。”

慕瓷没有告诉老太太她和顾泽分手了,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我晚上问问他,奶奶,他如果没时间,您可别生气。”

老太太笑着说:“能来看看我,我会很高兴,不能来也没关系,年轻人工作都忙,忙点儿好。”

慕瓷去住院部的时候,贺昭在车上等她,也不知道她跟老太太聊了些什么,就觉得她出来之后不太对劲儿,情绪有点儿低落。

慕瓷一路上都没说话,到家后下车没走几步就突然停下来,贺昭差点儿跟她撞上。

慕瓷以为沈如归不在家,但……他不仅在,身边还有个女人,一个相当美艳的女人。

天气已经变冷了,但那个女人穿得格外清凉,长发烫成大波浪,看沈如归的眼神都带着钩子。

“她是谁?”

贺昭有点儿蒙:“不知道,没见过。”

慕瓷没再问,转身从小路走了,从侧门进屋。

贺昭看了看慕瓷走的方向,又看了看沈如归。

这……真是令人费解。

等那个女人走了,贺昭走到沈如归身边,添油加醋一顿说:“沈哥,你家小宝贝刚才全都看见了,那个脸色啊……啧啧,肯定是误会你喜新厌旧,这会儿搞不好躲在哪个旮旯哭呢。”

车开进来的动静不小,沈如归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想多了。”

贺昭:“哎嘿?”

“她不仅不会哭,还会开心地跳起来,想着终于能摆脱我了,正快乐地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不可能!慕小瓷虽然没心没肺,但是……”

沈如归没兴趣听贺昭啰唆:“要赌吗?”

贺昭觉得可能有陷阱:“赌?赌什么?”

“如果我猜错了,我叫你大哥;我猜对了,你闭嘴一个星期,多说一个字就自己把舌头割掉。”

贺昭:“……”

二楼主卧房门大开,门口摊着两个行李箱,慕瓷背对着他们,正风风火火地往里面扔东西。

衣服、鞋、化妆品全都被一顿乱扔,她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迫不及待”四个字——迫不及待想要飞出这个牢笼。

“不要着急,再给我十分钟,再多十分钟,我就能把卧室腾出来,绝对不留一根头发,我可以的!”

贺昭:“……”

他忽然觉得舌头一阵疼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人绝对是在合伙阴他!

沈如归掐灭手里的烟走进卧室,贺昭被关在门外。

“累死了,”慕瓷直接坐在行李箱里,“我先歇一会儿。”

其实她住进来的时候连一件内衣都没带,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用沈如归的钱买的,不带走等于白折腾这么久,她多亏。

“但是衣服太多了,箱子好像装不下,能不能借我辆车啊?”慕瓷想的是直接把车顺走,车库里随便一辆都非常可以。

等等,哪里不太对?

“你你你……”慕瓷指着男人的手都在颤抖,“沈如归你脱衣服干什么?”

衬衣扣子太多,沈如归解开三四颗之后就没这个耐心了,俯身把慕瓷从行李箱里抱起来。

“晚饭还没好,我先吃一口饭前甜点。”

慕瓷:“……”

他要不要脸啊?!

“你不是有长腿细腰的大美女了吗?怎么不去找她……呸!”酸溜溜的话脱口而出,慕瓷反应过来之后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沈如归你别咬我……呜呜……你这个浑蛋简直丧心病狂,没人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欺负无辜弱小温柔美少女,我要报警了啊……”

“省省力气。”

慕瓷气得想踹他。

饭前甜点,当然要慢一点儿,一口一口地吃进去。

他并不温柔,弄疼她后才停下来,脸上一本正经,想了想,问出这么一句:“慕瓷,你是不是过了发育的年纪?”

慕瓷吼道:“嫌小就找大的去!”

慕瓷的脾气上来了,挣扎着踹了沈如归一脚,直接摘掉他的眼镜扔远了。

扔完她也不动了,随便他。

两分钟后。

“就说你今天胆子格外大,处处挑衅,我还以为你去了趟医院就不想活了,原来是在这儿等我呢。”

慕瓷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生理现象也不是我能控制的,肚子好疼,要不行了,痛经真的很难受,没骗你。”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强权。

“你就只顾自己,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她话没说完就被沈如归扔上床,用毯子卷成了一条毛毛虫。

慕瓷偷笑,却被他抓个正着,果不其然,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头顶仿佛冒着一团黑气。作死的慕瓷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来不及收回去,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然而只是被他抱起来捧着脸狠狠地亲了一下。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沈如归都没跟慕瓷说半句话。但餐桌上多了一样东西:红糖水。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知道红糖水能缓解痛经,虽然事实上并不能。

过来蹭饭的贺昭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太对:沈如归面无表情,一身凉意,而坐在他对面的慕瓷春光灿烂,眉开眼笑,吃嘛嘛香。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嘘——”慕瓷顺手往贺昭嘴里塞了个肉包子,托着腮,笑眯眯地问,“知道电影里那些路人甲、路人乙通常都是怎么死的吗?”

贺昭咬着肉包子,茫然地摇了摇头。

慕瓷微微一笑,小声说:“他们啊,都是死于话多。”

贺昭:“……”

沈如归拿着车钥匙出门,贺昭连忙跟上,一桌早饭,他就吃了个肉包子。

“拜拜。”慕瓷送他们到门口,“开车注意,一路平安,早去早回,天天开心。”

太欠抽的下场就是被溅了一身泥,幸好她穿了一件比较耐脏的衣服。

沈如归去哪里、去干什么、去见谁、要去多久,慕瓷从不过问。

她只是早上看到王叔帮沈如归收拾行李,猜测他应该是去外地。

拥有自由生活的慕瓷快乐似神仙。

在剧组,陆川对她还是那副态度,关掉摄像机之后就跟个陌生人似的,有事也是助理来传话,慕瓷怎么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他。

10月23日是老太太的生日。

慕瓷拖到今天也没敢告诉老太太她和顾泽分手了。

本来老太太不愿意做手术,因为知道自己就算做了手术也没有多长时间能活,加上手术费凑不够,只能借,她怎么舍得让慕瓷把后半辈子全耗在她身上,慕瓷还那么年轻,家里的债也才刚还清。

后来,是顾泽告诉老太太,慕瓷和他在一起了,钱不是问题,有他。

老太太对顾泽是感激的。上次慕瓷去医院,老太太说起顾泽,慕瓷满口都是“他对我好着呢”“他工作忙”“下次一定和他一起来看奶奶”。

撒了第一个谎,就要用另一个谎去圆第一个谎。

慕瓷捂着脸叹气,不想去求顾泽。

方方眼尖,先看到顾泽的车,暗暗戳了戳慕瓷的胳膊提醒她。慕瓷抬头看过去,见顾泽下车朝这边走过来,方方识趣地回避。

慕瓷坐在藤椅上,没主动打招呼,等着顾泽先开口。

顾泽走近后微微俯身,伸手拿掉落在慕瓷头发上的一片枯叶。

“今天是奶奶的生日,我之前答应过你陪奶奶吃顿饭。”

“有这事儿?”她装糊涂,“我不记得了。”

顾泽笑了笑:“小瓷,你还是老样子。”

剧组人多口杂,工作人员来来往往,顾泽却没有躲着藏着的意思。

慕瓷已经拍完今天的戏份,卸了妆,一张小脸干干净净,目光冷淡,顾泽在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有那么一瞬间,顾泽好像忘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阂,有的只是年少相识的纯粹和多年后重逢的情意。

他偶尔绕路去见她,她会很高兴;他亲亲她,她的耳朵就会红透,满天星辰像是碎在她的眼里。

慕瓷皱眉,扭头避开了他的触碰:“顾总,你什么意思?”

顾泽很快清醒,眼底的情绪转瞬即逝:“没什么意思。”

他站直身体,含笑凝视着慕瓷:“我不来,你也会去找我的。”

老太太唯一的牵挂就是小孙女。她才刚毕业,人生也才刚开始,却孤零零的,有个人照顾她,老太太才能放心。

慕瓷和顾泽青梅竹马,慕瓷喜欢顾泽那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老太太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那天,既高兴又欣慰,虽然眼泪没停过,但一整晚都是笑着的。

所以,慕瓷怎么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告诉老太太,他们分手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才不会……”

“你会。”顾泽温和地笑。

“别自作聪明,你以为你是谁啊,什么都能猜对。”

顾泽也不戳穿,只是笑看着她。

慕瓷讨厌他这副嘴脸:“而且我早就跟奶奶说过,咱俩性格不合,一拍两散了,还吃什么饭,看见你就倒胃口,胃里的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顾泽说:“如果真是这样,你压根不会理我,在我下车之前就走了。”

慕瓷:“……”

认识太久的人就是不好糊弄。

她在顾泽面前是赤裸的。

他知道她撒谎的时候会有什么小习惯,也很了解她的软肋。

僵持两分钟后,慕瓷一败涂地:“说吧,什么条件?”

顾泽叹气,似是无奈:“小瓷,我是真心想陪奶奶过个生日。”

慕瓷听了想笑。

真心?

他有心吗?还真心呢。

他这种天之骄子,走到哪里都是被捧着哄着的对象,从来都是别人讨好他,他觉得自己给出一点儿耐心,这就是真心了。

“顾泽,你这是在弥补对我的亏欠吗?”慕瓷笑着问他,“想两清?”

“不想,”顾泽神色不变,“你和我两清不了,我不想,你也别想。”

她又问:“那你是不是真的特别特别特别愧疚啊?是不是只有我收下你的补偿,你才能心安?”

之前她不想让他好过,想着等她事业和感情都有了,他还在为曾经对不起她而愧疚,晚上失眠,白天烦心事一件不少,这样才好。但现在她觉得没必要了。

“那好,我收下,你心安了,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管好自己,我管好我,谁都别越过那条界限。”

顾泽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他想借老太太生日的机会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她却把这顿饭当作他们之间彻底两清的起点。

“小瓷,你不想我去见奶奶可以直说。”

“我说了你又不相信,说了也白说。我同样很不想看见你,你不照样总出现在我面前?”

慕瓷给顾泽时间考虑。

她明知道,他今天不去医院,老太太肯定会猜测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因为这段时间她每次都是自己去,如果连生日这天他都抽不出一两个小时去医院看看,怎么都说不过去,就算她有借口,老太太也会觉得他不重视她。

“想好了吗?”

顾泽打开车门:“上车吧。”

这就是答应了。

慕瓷坐上车,不说话,顾泽也没有刻意挑起话题。

到了医院病房,进门之前,顾泽牵住了慕瓷的手,慕瓷想甩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奶奶。”

“小顾?”老太太十分惊喜,“小瓷说你工作忙,出差了,怎么……”

“没那么忙,提前回来了。”顾泽也不拆穿慕瓷的谎言,牵着她走到病床边,“奶奶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

老太太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笑着点头:“好,都好。”

“我去跟医生打声招呼,带奶奶出去吃顿饭。”

慕瓷没想到他会来,所以订了蛋糕,准备早点儿回去做几道菜带到医院,就在病房里简单地过个生日。

老太太一直待在病房,最多让护工推着轮椅去住院部楼下晒晒太阳。

她看着奶奶满是希冀的眼神,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老太太怕耽误他们的事:“很麻烦吧?”

顾泽从助理手里接过提前买好的衣服,放在床尾,“不麻烦,等我一会儿就好。小瓷,你帮奶奶换衣服。”

慕瓷点头,“嗯。”

顾泽去找医生,慕瓷拉上帘子,老太太夸顾泽细心,她心不在焉地点头。

老太太问:“吵架了?”

慕瓷笑笑:“没有,就是来的路上拌了几句嘴。”

“偶尔吵吵没什么,你们俩都还年轻,要互相体谅,互相理解。工作忙,平时见一面都不容易,时间却用来闹别扭,多不划算。”

“知道了,听奶奶的。”

顾泽订了包厢,环境清静,视野开阔,能看到很漂亮的城市夜景。

老太太忌口,吃不了太多食物,但能走出医院看看,她也是高兴的。

“小顾啊,我这个孙女脾气不好,你多担待。”

“不怪小瓷,是我做事之前没有考虑周全,她生气是应该的。谈恋爱和当朋友不一样,计较得越多,说明我在她心里的分量越重,奶奶放心,我心里都明白。”

老太太对顾泽是满意的:“那你们俩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慕瓷深呼吸:“奶奶,我们还没想……”

“我当然想早点儿娶到小瓷,”顾泽抢过话,握住慕瓷的手,“但也要看小瓷什么时候才能答应嫁给我。”

他深情款款地看着慕瓷,老太太的目光也落在慕瓷脸上。

慕瓷笑不出来,顾泽又很体贴地为她化解尴尬:“看样子,我还需要继续努力。而且小瓷还小,我能等。”

回到医院,老太太拉着顾泽说了好多话,慕瓷在旁边陪着。十点多了,再晚会影响临床的病人休息,老太太才恋恋不舍地让他们回家。

出了门,慕瓷就甩开顾泽的手,脸色也没那么好看了。

刚才,顾泽又答应下次老太太化疗的时候陪慕瓷过来。

顾泽身高腿长,几步追上,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里有其他人,慕瓷忍着没说话。下楼走到没人的地方,顾泽主动开口解释:“奶奶身体不好,难得一起吃饭,我总不能当面告诉她:我们分手了,都是演戏而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慕瓷移开目光,懒得跟他多说:“顾泽,你适可而止。”

物极必反,顾泽了解慕瓷,把她逼得太狠,她只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上车,我送你。”

“用不着,”慕瓷把西装外套还给他,“我自己回去。”

在漆黑的角落,有一抹亮光闪现。

助理眼尖,看见了躲在车后面的狗仔。

慕瓷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扬长而去。顾泽眸里的柔情淡去,将外套搭在臂弯。

名门世家的贵公子,淡漠矜贵。

助理毕恭毕敬地问:“顾总,不知道是哪家报社,要不要我过去……”

顾泽收回视线:“不用管。”

“好的。”

回去这条路越走越偏,平时有人接送,慕瓷习惯之后就不觉得害怕了,而且司机都是沈如归身边的人,她有几次下班晚,都能在车上睡着。

她还是第一次坐出租车回去。

司机不说话,车里静悄悄的,慕瓷难免有些紧张,连手机响一声都会被吓一跳。

贺昭发消息说沈如归现在闲着,孤独求骚扰。

慕瓷存了沈如归的电话号码,但拨通之前想起贺昭不久前坑过她一次,虽然沈如归很能给人安全感,给他打电话能缓解心里的紧张,但她最后还是放弃了。

慕瓷从来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沈如归。

沈如归联系她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仔细想想,也就只有那么一次。

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慕瓷试着跟司机聊天,刚聊了两句,贺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什么事?”

贺昭打开免提:“没事,就是替想你的某人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你这几天好不好。”

“想我的某人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

“想你的某人害羞嘛!你也真是,一点儿都不主动。”

“想我的某人不知道主动,凭什么我主动?”

两个人谁都不肯退一步,贺昭在中间调解,很不容易:“好好好,你们各自高贵,我主动总行了吧。”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起身走远了些。

电话那边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慕瓷不耐烦地道:“不说话我就挂了。”

沈如归关掉免提。

“脾气这么大,谁又惹你了?”

慕瓷说:“声音大,能显得我很不好惹。”

她就是给自己壮胆。

沈如归被逗笑了,慕瓷听着他低低的笑声,就没那么害怕了。

“今天干了什么?”

“就……打工啊!”

“累吗?”

“还行吧,今天的盒饭不错,但我没敢多吃,怕胖。陆导其实挺帅的,跟着他能学到很多,他最近没有骂我,我都有点儿不适应。”

“要睡了?”

“再等一会儿。”

慕瓷还在说话,司机问她:“是前面亮灯的地方吗?”

慕瓷往外看,发现已经到了,捂着手机小声回答:“对,在这里停也行,几步路,我自己走回去。”

“沈如归,我挂了。”

“你现在才回家?出租车?”

他果然还是听见了。

“家里那么多人,你都不知道叫一个去接你?”

“下次就知道了。我这不是安全地回来了吗,你生什么气?”

司机等着慕瓷付钱,她就先挂掉电话。

沈如归看着突然被挂断的手机界面,脸色越来越难看。贺昭也拿不准这两个人又怎么了,只看出来沈如归不高兴,可刚才明明还好好的。

今日头条:顾氏集团继承人的神秘女友曝光,疑似怀孕。

但凡熟悉慕瓷的人,肯定能认出照片里的那个背影是她。也是因为不红,除了之前陆川工作室公开定妆照那段时间,都是查无此人,她才没有在新闻出来后立刻被曝光。

狗仔不是拍慕瓷,目标是顾泽,但网友们的侦查能力不容小觑,眼看着“神秘女友”的真实身份就要被扒出来了。

绯闻满天飞的时候,慕瓷人还在剧组,剧组出口被媒体记者堵得水泄不通,拍摄被迫停止。

没有哪个记者敢拦陆川的车,慕瓷靠他帮忙才勉强脱身。

陆川开车,慕瓷的坐姿比幼儿园时期还要端正。

“你脚踏两条船?”陆川开口就是王炸。

“我没有,”慕瓷小声辩解,“我也没有怀孕,被拍到去医院是因为……昨天是我奶奶生日,方方也知道,是他们乱写。”

陆川并不关心新闻是真是假,把慕瓷送回去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慕瓷下车后,陆川当着她的面把副驾驶的坐垫拆掉并且丢进了垃圾桶。

“谢谢”两个字卡在慕瓷的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然而陆川并没有理会她,更没有进屋喝茶的意思,掉头就把车开走了。

“小瓷。”

夜色笼罩,王叔突然叫她,冷不丁的一声,慕瓷被吓了一跳。

“先生等你很久了。”

“他回来了?”慕瓷莫名地紧张,问完又忽然反应过来,如果不是沈如归打了招呼,她就算被踩死在人群里,陆川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别提开车送她。

也就是说,沈如归回来了,并且看到了那些无聊的新闻。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叔说:“下午四点左右。”

慕瓷连忙拿出手机看时间。今天的戏份没拍完,耽误了进度,她挺抱歉的,但现在顾不上想这些了。

“先生在三楼的影像室,让你回来之后上去找他。”王叔提醒她,“小瓷,先生好像生气了,你见到他好好说话。”

慕瓷含糊地点头。

她当然知道沈如归为什么生气。

王叔说完就出去了。关上门之后,整栋楼静悄悄的。

慕瓷站在影像室外,闭着眼睛深呼吸,犹豫了一会儿才轻轻敲门:“沈如归,我进来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慕瓷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细缝,往里看。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投影在墙壁上的电影画面发出淡淡的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味。慕瓷往里走,先看到桌上的酒杯,然后是一截红丝带。

坐在沙发上的沈如归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

慕瓷转身就往外跑,到门口的前一秒,房门自动落锁,严丝合缝,她的指甲折断了一截也没能推开。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男人冰凉的手摸到她的后颈。

慕瓷双腿发软,身体顺着墙壁往下滑,直接坐在地上。

“跑什么?”沈如归背对着投影仪,俊脸隐藏在阴影里,唇边淡淡的笑意并不明显。

他在慕瓷面前蹲下来,捏着她的小脸抬起,指腹在她的唇边缓缓摩挲,跟逗猫似的:“不想看见我,还是,我又一次平安回来了,宝贝很失望?”

“没有!”慕瓷否认得快,只是脸色微微发白,“我没有那么想,沈如归,你能不能别这么阴暗?”

“我阴暗?”沈如归低声笑了笑,“那么,在宝贝心里,谁是明亮的?你那个前男友?”

巨大的压迫感笼罩下来,慕瓷仿佛被一张巨大的网困在角落,网越收越紧,让她喘不过气。

“沈如归,”慕瓷强自镇定,“你讲点儿道理。昨天……昨天是奶奶的生日,你在外地,我就没有告诉你。至于顾泽……”

她想解释和顾泽的绯闻,但沈如归没有耐心听,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以后就别再去医院了。”

简单的几个字,慕瓷却如同被推进冰窖,整个人僵硬无比。

“凭什么?我是人,不是你的宠物,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沈如归被逗笑了:“凭什么?”

他摘掉手表,将慕瓷拉起来。

他如同一个狩猎者,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困在笼子里的猎物拼命地做无谓的反抗。

“沈如归你个神经病!无耻!这么欺负女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慕瓷还在骂,沈如归笑着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轻吻。

她的身体突然僵住,显然是后悔了,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还骂了他。

“怎么不骂了?”沈如归轻笑。

因为慕瓷知道害怕了。更准确地说,是从走进房间看到沈如归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了畏惧的心理。

她的头垂得很低,手指紧紧地抓着男人的袖口,双眸紧闭。

“我错了,沈如归我错了,我不该骂你,我也不该瞒着你和他见面,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奶奶见不到我会担心的,求你……沈如归,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还喜欢他吗?”

“不喜欢。”

“看着我说。”

慕瓷抬头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低声重复那三个字:“不喜欢。”

她自觉问心无愧,也没有犹豫,但沈如归似乎并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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